聊斋为什么不好读「聊斋为什么不好读」

时间:2023-05-16 03:38:35阅读:2784
《聊斋》为什么不好读?《聊斋》很有趣,但是不好读。通读过《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把《聊斋》(选本不算)从头至尾看完的人有几位?别看别人,问你呢!实不相瞒,要…

聊斋》为什么不好读?

《聊斋》很有趣,但是不好读。

通读过《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把《聊斋》(选本不算)从头至尾看完的人有几位?

别看别人,问你呢!

实不相瞒,要不是为了把《聊斋》探个底儿掉,老王也不会花那么大力气,去看这本佶屈聱牙的书。

难读的原因,除了《聊斋》是短文集,不像长篇小说那样读着过瘾外,主要是蒲松龄采用了文言文,不如白话文通俗易懂。

谁要说蒲松龄是“老学究”,只会酸文假醋、“之乎者也”,不会写大白话,那是大错特错!蒲松龄会写白话文,而且写得很好。比如他有一篇《除日祭穷神文》:

“穷神,穷神,我与你有何亲,

兴腾腾的门儿你不去寻,

偏把我的门儿进?

难道说,这是你的衙门,居住不动身?

你就是世袭在此,

也该别处权权印;

我就是你贴身的家丁、护驾的将军,

也该放假宽限施施恩。

你为何步步把我跟,时时不离身,

鳔粘胶合,却像个缠热了的情人?……”

这首诗,直白、流畅、热辣、传神,300多年前的作品,仿佛是穷屌丝昨天才写的。他要是活到今天,肯定是写段子的高手。

然而,在写作《聊斋》时,蒲松龄选择了文言文,就这么写了几十年,坚定不移。

老王以为,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与“志怪”的传统风格相一致。

文言文是中国古代文人的主流文体,也是他们的工作语言。文人创作的志怪小说,都采用了文言文,不这么写就不合体统。更何况,文言文作为一种独立于方言、口语之外的书面语体,简洁,精准,词汇丰富,手法多样,自有其妙不可言之处。例如人物传记,用“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开头,就比“老子出生在楚国的苦县厉乡曲仁里”更有味道。君不见,近年来兴起一股用文言文给当代英模写小传的风气,用“之乎者也”写当代人事迹,还真别具一格。

平心而论,《聊斋》文字较一般文言文要浅近得多,同时揉进了许多方言俗语,形成了一种既典雅又活泼的语言风格,给人以清新之感。写景如诗如画,叙事简洁明快,对话生动传神,议论一针见血,达到了古文大家未曾达到的境界。但它毕竟是文言文,难字多,生词多,典故多,简称多,语法与白话文多有不同,还经常省略句子成分(特别是省略主语)。即使是粗通古文的人,不查字典或不看注释也未必全部看懂。

《聊斋》不好读,除了文体的原因,还有文本处理上的不足。

一是文不归类,杂乱无章。蒲松龄生前很穷,《聊斋》没有印刷出版,原稿装订成若干册,由朋友们拿去阅读、传抄,死后50多年才第一次刻印成书。

正由于原稿没有编定卷次,抄者、刊行者才随意分卷,有六卷本、八卷本、十二卷本、十六卷本、十八卷本、二十四卷本之别。在林林总总的版本中,除了清乾隆三十二年(公元1767年)刻印的《王刻聊斋志异》按内容分为“正神”、“仙”、“鬼”、“狐”等25类外,其余的都是按篇幅平均分成若干卷,每卷的内容都很杂,缺乏条理。前一篇是“鬼故事”,接下来是“狐狸精的故事”,再接下来却是纯粹的凡人故事,如此混搭,让读者的思维很难跟上趟儿。

二是段落太少,读来沉闷。我所见到的几种《聊斋》铅排本,都有分段太少、段落太长的毛病。比如,《罗刹海市》约4000字,在《全本新注聊斋志异》中分成6段,最长的一段有1200字,排了一页半;在《铸雪斋抄本聊斋志异》中则是3000多字一段到底,直到“异史氏曰”才另起一段。这些文字黑压压一大片,加上艰涩难懂,让读惯了“短平快”文章的当代读者怎不觉得气闷呢?

三是注释方法老套,查阅费事。自清乾隆年间以来,一代又一代学者出于对《聊斋》的挚爱,殚精竭虑,为它写了大量注解。感谢这些前辈的辛勤劳动,使我们能够比较容易地读懂《聊斋》。不过,这些注释似乎是专为研究者写的,旁征博引,不厌其详,总字数往往超过正文本身,在普通读者看来未免“喧宾夺主”。而且,这些注释多数放在文末,即“篇末注”,读者必须在正文与注释之间跳来跳去,常常看错行,找错地方,苦不堪言。

四是标题简略,不便记忆。像《画皮》、《口技》、《狐嫁女》、《仙人岛》、《姊妹易嫁》、《查牙山洞》这样直接提示内容的标题,在《聊斋》中所占比重很小。大量标题用的是主人公名字,如《阿宝》、《阿霞》、《阿纤》、《阿绣》、《阿英》、《小翠》、《小梅》、《窦氏》、《段氏》、《胡氏》、《林氏》等,单看标题,很难猜出是什么故事。故事内容好记,标题却常常记不住。

为突破今人阅读《聊斋》的文本障碍,当代学者们想了很多办法。除了详加注释外,有的搞文白对照,有的把全书统统翻成白话文。不过,古文变白话,意思是明白了,韵味却也损失过半。例如《凤阳人士》的开头,原文是:

“凤阳一士人,负笈远游。谓其妻曰:‘半年当归。’十余月,竟无耗问。妻翘盼綦切。一夜,才就枕,纱月摇影,离思萦怀。方反侧间,有一丽人,珠鬟绛帔,搴帷而入,笑问:‘姊姊,得无欲见郎君乎?’……”

寥寥数十字,时间跨度近一年,道尽妻子思夫之态,尽显丽人曼妙风采,多么简洁、明快、真切!翻成白话文之后,成了这个样子:

“凤阳县有个读书人,要出远门求学,临行前对妻子说:‘我半年后就回来。’没想到一去十多个月,竟音讯全无。妻子天天思念着他。一夜,妻子上床躺下后,见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照射进屋内,不禁勾起了她对丈夫的思念之情。正在辗转床头,难以入睡时,忽然有个头插珠花、身穿绛色裙子的美丽女郎,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笑着问她道:‘姐姐,你莫不是想见见你丈夫吗?……”

白话文字数增加了一倍,意思基本说清了,但肉汤也变成了白开水。说实话,要论写白话文,咱们谁比得上蒲松龄呀?要写,也得他亲自写,咱就别费力不讨好啦!

所以,红庙老王认为,要让现代人看《聊斋》不吃力,必须另外想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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