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东人活在世上有各种痛苦拍电影就是想延伸到社会现实

时间:2023-05-30 22:12:42阅读:1680
韩国导演李沧东来到平遥国际影展,这是他最新作品《燃烧》首次亮相在国内大银幕,李沧东本人还与导演贾樟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对话,这场活动开始前一个半小时,就已经有影迷在门口排队等待。《燃烧》与李沧东之前的…
  • 著名演员李保田的儿子,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但一直未踏入影视圈,近几年,李与李保田…

韩国导演李沧东来到平遥国际影展,这是他最新作品《燃烧》首次亮相在国内大银幕,李沧东本人还与导演贾樟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对话,这场活动开始前一个半小时,就已经有影迷在门口排队等待。

《燃烧》与李沧东之前的五部作品比起来,有明显的相同点和不同,而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第一次把目光投向韩国的年轻人,不同阶层的年轻人。电影里的三个人:神秘的富二代本、一贫如洗没有正式工作的钟秀和惠美,正代表着这样对立的两个阶层。

贾樟柯回忆,在《》拍摄完几年后,他问李沧东新作筹备情况,当时李沧东手下的几个剧本,全是关于“愤怒”。

这个外表永远亲切平和的导演,在《燃烧》之前执导五部长片,在电影里讨论过时间对人的影响、社会对人的重塑、宗教与人的关系,终于把最直接的情绪放上台面,而年轻人这个最容易被情绪支配的群体,就成了这种情绪的载体,也成了这部电影的主角。

40岁之前的李沧东是一名小说家,看到侯孝贤《风柜来的人》之后,他说“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秘密”。至今他回忆当年转行的原因,说“我做不成村上春树那样的畅销作家,能够靠文学作品与那么多读者交流,只能靠拍电影,用这种方式与更多的观众沟通。”

他拍摄了电影处女作《绿鱼》,韩石圭扮演的老实人莫东被时代抛弃,被虚假的情义所害,单纯的小人物会成为心狠手辣者的祭品,社会的前进,让莫东最珍视的忠诚和感恩成为过时的笑话。当时那几年,韩国普通民众对电影极度冷淡,甚至给钱都不会买电影票。1997年,韩国最卖座的电影片是催泪爱情片《情书》,《绿鱼》在年度票房榜排名第八,这部“另类”的电影在贫瘠的电影市场中,依然得到了应有的重视,从此李沧东就开始了长达20年的,在电影中思考人生和社会,也推着观众和他一起思考。

李沧东说,人活在世界上会有各种痛苦,很多痛苦无法排解。大概是因为他入行拍电影时已年过不惑,见惯了人世冷暖,他的电影从来不缺痛苦,也从来不粉饰痛苦。他在《薄荷糖》中甚至给予观众上帝一般的视角,让所有人见证一个生命是如何走向消亡,年轻时的美好,到底怎样一步步消失。

《燃烧》中,他电影里的痛苦以“HUNGER”这个词表现,身体上的饥饿只是little hunger,精神上的空虚才是great hunger,社会中下游游荡的年轻人怀疑自己生存的意义,想要像“没有存在过那样死去”。李沧东刻画过失去爱情的痛苦、失去亲人的绝望,这一次他的笔触更加冷酷,直接质疑人生存在的价值。

有人看完《燃烧》,坚信富二代本是外表斯文的杀人凶手;而有人则觉得这一切都出自钟秀的臆想,最终钟秀杀死本也绝非报应,而是对上层社会的仇视。李沧东似乎在电影里给出各种各样的暗示,但实际上,这些“事实”不是他真正想让观众走出影院记住的,他想让大家走出影院,继续想一想这部电影,与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样的关联,自己是怎样生活的。

做导演的充分条件,是一个人有用镜头说故事的欲望,对李沧东,他甚至不止想用镜头说故事,他想用镜头去书写自己的观念和思想,用镜头与其余的人讨论对世界的感受。这位讲话声音总是很轻的导演,坦白自己经常也会愤怒,甚至有时候看完新闻,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但如同他之前所有作品一样,《燃烧》这部讲述青年人愤怒的电影,却依然留下了唯美且轻盈的时刻。当惠美最后一次出现在钟秀前,她半裸着身体在夕阳下跳舞的画面,让这个下落不明的女孩儿在世间留下有力的印记,她即使不再出现,也绝不是如同从未存在过。这段无声的舞蹈,与最终钟秀决绝的行为形成关照,两个社会底层青年在以各自的方式,对抗着另一边的世界。

《燃烧》让李沧东的影迷等待了八年,50多岁的导演提炼社会中的愤怒,在电影中给了观众一面镜子,让所有人在虚虚实实中反思。他是电影人中的思想家。

以下对话出自李沧东导演于平遥影展的圆桌采访:

您有没有关注中国这两年的现实题材电影,与韩国的现实题材电影有什么异同?

李沧东:定义现实主义是比较困难的,我一直认为电影就是反映现实,给大家一些电影和现实的连接,引发大家的思考。韩国其实现实主义题材电影不是很多,中国也是,如果一定要把韩国和中国的现实主义题材电影拿来比较,是有点困难的。

对一部小说或者电影来说,隐喻的意义在哪里?电影《燃烧》的结尾和原著小说《烧仓房》的结尾不一样,增加了钟秀杀死本的场景,这是隐喻还是现实,是钟秀开始创作小说的一部分吗?

李沧东:不管是电影还是其他艺术形式,都会用到很多隐喻,因为艺术总会使用隐喻来表达内心或者主观的思想,通过《燃烧》,也是想给大家一些想象空间,比如这部电影和现实的关联性在哪里,想引发大家关于这些问题的思考。

导演是怎么提炼现实社会中的元素表现在电影中?比如《燃烧》里的孤独、愤怒和饥饿。

李沧东:其实不光《燃烧》这部电影,在中国甚至整个世界来看,虽然人们的生活得到了改善,大家的生活条件比以前要好很多,但是贫富之间的差异是在不断放大了,只不过在过去大家有一个明显的感觉,觉得贫富差距存在,但现在可能差距感觉不到那么明显。现在的年轻人对现实是非常无力的,他们想要去奋斗、去抗争,但是又不知道怎样去奋斗,跟谁去抗争,所以才有这种内心的无力感和愤怒。这就和电影里一些问题一样,比如本到底是不是杀人犯,惠美到底存不存在,电影里这些问题就可以延伸到现实社会里的一些问题。

导演自己生活中会不会有这样的情绪?怎么处理呢?

李沧东:也会有,当然就只能通过电影来抒发了。

现实生活中您会因为什么而愤怒?

李沧东:很多,比如看新闻就会觉得愤怒。

您曾经说过,更喜欢后期剪辑的工作,不喜欢拍摄的过程,拍摄过程对您来说很痛苦,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您现在作品比较少,而且《燃烧》本来就表达这种愤怒的情感,是不是拍摄过程对您来说也是十分痛苦的?

李沧东:并不是不喜欢拍摄喜欢剪辑,而是这几个工作本身来讲,最难的是写剧本,因为那需要灵感,还需要对里面的人物和事件不断构思,所以写剧本是最难的。拍摄过程也很困难,和写剧本一样,要不断创造出新的东西。不是说喜欢剪辑工作,而是它就相当于一个打扫的工程,把已经收集好的素材进行优化,在已有的基础上整理,不像写剧本或者拍摄,需要不断再创造。

既然说到写剧本很难,电影里一些很美的画面,比如《燃烧》里惠美跳舞的场面,是文字阶段就设计好,还是拍摄期间即兴完成的?

李沧东:惠美跳舞的场景,在拍电影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构想,而且正是因为这个场景,导演才更加确信想要拍成这样一部电影。虽然电影里这段舞蹈看起来像即兴表演,但其实前期有非常多的准备,为了表现惠美这样一个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状态,首先对地点进行过很多考量、测试,看这个地方到底可不可以;对舞蹈本身也是,因为舞蹈里面包含great hunger的成分在,这其实在写剧本阶段就有这样的打算,编剧本人也喜欢舞蹈,对舞蹈有一定的研究,她在构思舞蹈的时候,进行了很多很多的前期研究,拍摄时也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跟演员说,之前演员也进行了很多次练习,才有了电影中这一幕,看起来比较即兴,但其实有非常多前期准备工作。

这次为什么把视角转移到年轻人身上。至于您说的年轻人的无力感,中国主流语境一直在消解这种无力感,比如中国人用“佛系”之类的态度去应对,韩国年轻人是怎么应对这样问题的?

李沧东:到底中国年轻人和韩国年轻人谁身上的无力感更强烈,我不是很好下判断,但如果说韩国年轻人的无力感,可能因为中国现在正处于快速发展的阶段,而韩国在十年前就已经经历了这样一个阶段,那个时候是因为生活的节奏非常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体会这种无力感。就我自己来讲,年轻时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而现在就不一样,很多年轻人可能会因为这些现实的事情感到非常无力。这不是年轻人个人的问题,而是时代的症结。至于为什么要把视角转移到年轻人身上,是因为年轻人的问题其实是很重要的,它不只是年轻人的问题,而是整个世界的问题。

年轻人身上这样的问题并不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整个世界的趋势都是往更好处发展,大家的生活质量明显提高,拿韩国年轻人来讲,虽然找不到工作,去便利店做兼职赚时薪,走出便利店也能买名牌运动鞋、喝很贵的咖啡,这其实存在问题。就像电影里表现出的谜团一样,在我们的生活中,也有很多类似谜团,大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生活。通过电影和生活的连接,希望引起人们更多思考。

导演会有这样的想法吗,人们看完你的电影后,想采取行动把无力变成有力?

李沧东:虽然我的电影里会给观众提出各种问题,但我个人并没有奢望通过一部电影,观众就能找到对生活的答案,这个不太现实。但希望观众不会,看完这部电影走出电影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希望观众看完走出电影院,能以全新的视角去观察这部电影,希望电影的内容能够更好延续到观众的生活中。

父亲这个形象为什么在您的作品里一直是缺席的?

李沧东:其实我的作品里比较缺少父亲这个角色,是有一定理由的,但如果要说明会比较复杂。从现代社会来看,父亲在家庭生活中可能是比较缺位的,这也是现在年轻人中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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