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小姐65岁的站街女郎撕开老年人的情欲与隐痛

文|会画鱼的猫

编辑|歧歌

在洒满阳光的公园里，65岁的素英略显局促的站在一个角落，用早已看不见光彩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瞟向那些路过的老人。

终于，素英选中了目标，那是一个虽然白发苍苍，但依然健硕的老人。

素英走了过去，双手握着背包的肩带，故意望向远处的眼睛，这种种的小动作都显露出了她内心的尴尬与不安。

可尽管如此，素英还是选择主动上前搭话，用只有自己与老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要跟我谈个恋爱吗？”

听闻素英的话，老人立马站起身来，满脸鄙夷的迅速走开。

素英可以清楚的听到老人边走还在边骂，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尽数向她砸来：

“老不要脸的东西”、“浪荡的女人”、“自己作践自己”.......

若是一般人听见着这些尖酸刻薄的话语，恐怕早就火冒三丈，但素英却选择全盘接受。

只因，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

浪荡，就是她的工作。

2016年，一部名为《酒神小姐》的电影，一经上映便引起轰动，只因这部电影将视角定位在了整个社会最罕为人知的地方：老年人的“性”。

在我们大部分的想法里，“性”总是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话题，何况还是对于老年人。

也正因为这样，会有人觉得：老年人“性”需求旺盛，是一种“病态”。

可这部电影却站在老年人的角度上现身说法：老年人的“性需求”不仅不是病态，而且，必须有。

正如马尔克斯笔下的老人说得那样：“性是一个人在不能得到爱时给自己的安慰。”

“性”，是所有老年人对无可奈何的年龄、与漫长岁月的孤独的一种抗争。

是整个社会都在刻意回避的沉疴痼疾。

而身为老妓，或者说“酒神小姐”的素英，便用自己的整个人生的伤与痛，撕开了这道痂痕，将其中的故事，向我们娓娓道来......

生于50年代的素英，在她的一生当中，几乎亲眼目睹了人世间的所有不幸。

童年的时候，国家正处在战火当中，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哪敢再去奢求其他。

后来，战争结束，素英也随之长大了，可她的人生并没有因此改善，正如她的祖国一样，在生活的逼迫下，她不得不选择委曲求全。

于是，在时代的浪潮下，素英选择成为了一名“洋公主”，当然也可以说成“慰安妇”，只是伺候的对象，是那些“光明正大”驻扎着的漂亮国大兵罢了。

曾经的素英，也有过属于少女的天真浪漫，会为了某件不经意的小事，痛哭流涕。

尽管身为“性工作者”，素英本不该相信爱情这样奢侈品，可在一位黑人士兵的猛烈攻势下，她还是很快陷入了爱河。

彼时，轰轰烈烈的“平权运动”尚未开始，黑人到哪都不太受待见，可素英却不在乎这些，她始终相信爱情是可以超越一切的。

况且，非要纠结，她自己其实也是“下九流”。

因此哪怕身边的朋友都在规劝她，但素英依然对爱深信不疑，后来更是为这位士兵生下了一个孩子。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那样残酷。

不知道是在哪一天，那位士兵就突然从素英的世界里消失无踪了，只留下了她与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一贫如洗，不像样的家。

素英当然选择寻找过，但所有人似乎都默认对此熟视无睹，没人愿意帮助她。

她清楚的记得，警察局里，同胞们鄙夷的眼神，还有军营里那些大兵的戏谑。

这一幕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无奈之下，素英只得把孩子送给他人，而自己则重操旧业。

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素英失去了掉眼泪的能力。

一晃几十年过去，在这一行干了许多年的素英，已经到了花甲之年。

人们总说：“女人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记忆深刻”，可素英早已记不清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或者对她来讲，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男人对女人，刚开始是“性”，“性”完之后，便喜欢谈“情”。

在每次工作完之后，男人们总会问素英，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来做这种活儿。

对此，素英总是笑着回答：“我这是给国外留学的儿子攒学费。”

显然，这是一个谎言，素英想用她来挽回自己已剩不多的自尊，同样，也欺骗自己。

或许在素英看来，国外是天堂，身为母亲的她在地狱受罪，就是为了“儿子”能在天堂过得更好。

在诸多同行当中，素英是很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年轻时候的素英很漂亮，但她从来不主动招揽顾客，以至于她听到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她干了这一行，还要“立牌坊”，就是矫情。

但只有素英自己清楚，这是她的底线。

直到，伴随着岁数的增长，素英渐渐年老色衰，这层底线才被抛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却总是在生活的逼迫下，无限降低标准，这是属于普通人的悲哀。

也正因为这样，素英很不喜欢别人叫自己“老人家”，因为在她看来，就是这个称谓，逼迫着她不停后退。

与其他女人招揽顾客的话术不同，素英总是会问对方：“要跟我谈个恋爱吗？”

这句看似无关紧要，在素英的心里，十分重要。

因为这关系着，她与对方的“性”，到底是始于“情”，还是始于“钱”。

或许在素英的世界里，她依然固执的认为，自己不是“风尘女子”，只是比起普通的女人，跟更多的男人谈过恋爱罢了。

如果说，素英对“性”的需求，是来自生存压力的话。

那么，素英的顾客们，对“性”的需求，更多的就是来自于“情”了。

值得注意的是，在素英的顾客里，绝大多数都是风烛残年的孤独老人。

这些老人的另一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早已离去，而孩子又忙于自己的生活，所以他们总觉得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对“性”有着强烈的需求，或者说渴望，哪怕很多人已经升不起来旗杆。

因为只有那一瞬间的快感，才能让其忘记生命衰老、孤寂的痛苦。

所以对于他们来讲，与其说“性”是欲望，倒不如说是一种“抗争”。

对岁月、对人生的抗争，对生活的强烈不满。

素英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她还是给自己的人生招惹来了麻烦。

那是一个混血弃儿，正如她自己的孩子一样，在尚未懂事的时候，便被父母所抛弃。

然而，不同的是，曾经面对自己的孩子，年轻的素英没有犹豫地便选择将她抛弃。

哪怕明面上说得是不希望孩子跟着自己受苦，可她自己知道，这只是不想让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拖累自己的人生罢了。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的素英竟然生出了恻隐之心，想要收养这个孩子。

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亦或者，是看见那些孤苦伶仃的老人们，自己不希望也步他们的后尘吧。

毫无疑问，收养一个孩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素英连自己的人生都还没活明白。

因此，素英首当其冲要面对的问题，便是去哪里弄钱，来养活自己，与自己招惹来的“麻烦”。

而就在这素英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机会，彻底改变了她的后半段人生。

宋先生不是素英顾客当中，最为富裕的一位，却是最为慷慨的那一个。

素英依然能清楚的记得她与宋先生的第一次见面，那时的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容貌英俊，让人远远一看，就知道是社会的成功人士。

宋先生的人生，是令素英无比羡慕的存在。

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在宋先生的努力之下，他的儿子甚至成功移民去了漂亮国，而他自己，也领取着丰厚的退休金，生活的逍遥又自在。

可素英怎么也不会想到，像宋先生这样的人，却也有极为难堪的一面。

“活着，真是丢人啊！”

这是素英再一次见到宋先生，此时的他依然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瘫卧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举目无亲，唯一来看望他的，竟然是曾经有过鱼水之欢的“妓”。

这一切，既可笑，又心酸。

原来，在不久之前，宋先生中风住院，随即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亲生儿子只是回来草草的看了他一眼，便扭头就走。

其他的亲人，也因为他经常大小便失禁，而感到嫌弃，不愿在身旁照顾。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孑然一身的模样。

望着这个曾经与自己“谈过恋爱”的男人，素英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这对于体面了一辈子的宋先生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那麻木的双眼，已然看不到任何光彩，或许对他来讲：活着，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

“求你，我给你钱，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很想死。”

当宋先生想自己提出请求的时候，素英一点也不感觉奇怪，毕竟，身为同床共枕过的人，那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

于是，素英答应了这个请求，为宋先生买来了毒药，并亲手喂给了宋先生。

自此，宋先生的生命，就在素英的手上画上了句号。

而素英，也便成为了“杀人犯”。

素英知道自己这是在犯罪，因此，她在做完这件事之后，一直在静静地等待着惩罚的到来。

可现实这一切却并没有到来。

原来，在得知自己的父亲死后，宋先生的儿子甚至本人都没有回来，只是委托旁人帮忙给父亲火化罢了，压根就没纠结过父亲为何而死。

这让素英在感到庆幸的同时，又忍不住对宋先生再次感到悲哀。

“久病床前无孝子”。

或许，“被嫌弃”，就是大多数老年人注定的命运吧。

让素英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跟宋先生有同样“求死”诉求的顾客，远不止他一个。

在处理完宋先生的后事之后，素英又接连接到了两份委托，他们都曾经是素英的老顾客。

特别是其中那位身患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不仅生活难以自理，更为致命的是那伴随疾病而来的间歇性失忆。

要知道，因为一些原因，这位老人的晚年十分凄惨，家中已无任何亲人，所有美好的经历，全部都储存在记忆当中。

可如今这份美好似乎已经保留不住了，他自然会感觉慌张，希望能够在记忆尚未完全丢失之前，带着它一同入土。

如此，才好为安。

可俗话说得好：“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终于，在亲手了解了三条人命之后，素英所做的一切，还是被警方发现了。

然而，对于这一切，素英不仅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有种解脱的释然。

作为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酒神”狄俄尼索斯一直备受人们争议，原因便是象征着肆无忌惮的欢愉。

打破禁忌、超脱世俗、放纵欲望，在“唯心”的世界里，只要能使得自己快乐，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这显然不为世俗所容。

对于那三位寻死的老人，亦或者更多曾与素英有过一夜之情的男人们来说，素英就是他们的“酒神小姐”。

素英的存在，在给他们带来了欢愉，带来了快乐的同时，更带来了解脱。

可以想到，如果没有素英的帮助，那三位老人，最终依然会死，无非是活得要久一点，可这份多余的生命，却是那无尽的痛苦换来的，这显然不值。

但，另一方面，尽管素英给男人们带来了解脱，可她自己却陷入了痛苦当中。

她在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麻烦当中，背上了三条人命，这显然对于向佛的素英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因此，如今素英被捕，与其说是受到了“惩罚”，倒不如说是得到了“救赎”。

故事的最后，素英死在了监狱当中，寿终正寝。

对于去不起养老院的她来讲，这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这是一部根据真人经历改编的电影，而在电影的最后一幕，素英也向我们揭开了她的真面目：

“故人，梁美淑，1950.6~2017.10.5”。

此时的她，终于可以不再用“素英”这个艺名，梁美淑这三个字，可以光明正大的显露出来，无惧流言蜚语。

其实，回顾整部电影，并没有什么很波澜壮阔的剧情，只有岁月的平淡。

可正是这份平淡，最为刺痛人心。

因为，这很可能，是我们每个人现在，或者未来的经历。

或许，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我们可以说素英，以及素英的那些顾客们，是“不耻”的，他们对“性”的追求，令人感到恶心。

但如果安静下来仔细想想，去思考他们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却不难发现，他们也都是生活中的可怜人。

对于素英来讲，如果有得选，她会去卖身吗？

显然，是生活先斩断了素英的所有道路，而非她自甘堕落。

对于那些老人们来讲，真的需要素英来发泄“情欲”吗？

不，他们更多的是希望找到一位朋友，能陪他们挨过孤独的最后时光。

这不禁让我想到如今很多暮年夫妻，他们选择在人生最后的时光走到一起，不就是为了那份陪伴吗？

可我们能够看见，大多数暮年夫妻，都很难得到子女们的祝福，尤其是那些本就身份地位有差距的老人。

在电影里，素英在去看望宋先生的时候，遇见过他的女儿，对方的那句：“我爸爸没什么钱。”

表面上是在警告素英不要有其他想法，可实际上，又怎么不是斩断了自己父亲的退路呢？

所以，宋先生才会选择用钱去满足“性欲”。

除此之外，在电影里，老人在面对岁月的侵蚀，失去尊严的一幕幕画面，也让人很是痛心。

父母从未嫌弃婴儿时的我们，可我们却都很嫌弃年迈的父母。

这，实在令人难堪。

我们总在讲：“养儿防老”，生孩子，就是为了老有所依。

可现实却是，在生命的最后，陪在身边的，永远只有医生和护理。

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的去。

这，是属于“酒神小姐”的结局。

未来，又是否会成为我们的结局呢？

对此，大概只有时间才会给出答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