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攀岩 纪录片「徒手攀岩这部与死神共舞的纪录片凭什么征服观众」
第一次在电影院看纪录片,也是第一次在IMAX影厅看纪录片,就是这部荣获了今年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的《徒手攀岩》。
看完之后,脑中反复回响着一个问题: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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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徒手攀岩”,Free solo,就是无任何保护措施的自由攀岩。没有绳索,没有头盔,没有安全带,没有下降器,只有一双攀岩鞋,一个镁粉袋。
剩下的只有一双手脚,和十个手指。 这样的攀岩,不能有一丝差错,一个失误。
在几百米高的岩壁上,一失足,不是成千古恨,而是粉身碎骨。
要么完美登顶,要么命丧崖底,是这项极限运动中的极限运动唯二的结局。
影片记录的正是从事着这样一项运动的美国青年Alex Honnold,成功征服优胜美地国家公园中酋长岩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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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是一个奇人。出生于85年的加州大男孩,性格内向,却总是一脸阳光般的笑容。
从小接触攀岩,便一发不可收拾成为一生所爱。
19岁从伯克利大学退学,开启了攀岩的职业生涯。
他离群索居,开着一辆房车到各个岩壁挑战。 他虽然不是唯一的徒手攀岩实践者,但已经成为了圈子里最优秀、影响力最大的一位。
从事这样的运动,用我们的俗话讲,就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我们会惊叹他的勇气,敬佩他的执着,但或许依然难以理解他与死神并肩却乐此不疲的动因到底为何?
从世俗的角度讲,干这种玩命的活似乎没有任何的裨益。
对本人而言,强身健体就是个伪命题,毕竟人只有活着强身健体才有意义。
赚钱或者出名?那大把的职业体育项目可比徒手攀岩强多了。
对社会而言,就算能激励人们不畏艰险勇于挑战坚持梦想,也不可能让人把随时丧命当成人生理想和榜样。
攀上去又能怎样?酋长岩、乃至整个世界不会因此多了什么或少了什么,而他本人赌上的却是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那个问题,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前不久,一个叫张伟丽的女孩突然刷屏。
她仅用42秒就KO对手,成为中国乃至全亚洲首个UFC搏击世界冠军。
9年前,她还是个连工作都不太好找到的北漂女青年。
张伟丽89年出生于河北邯郸一个煤矿工人家庭,12岁进入武校学习散打,曾经在河北获得省青年散打冠军。
2010年她受伤退役,来到北京。为了生存,她一直做着和搏击运动无关的工作,收入微薄。
低迷期时,她的内心始终有个声音在说:“不应该这样过,应该找到自己热爱的事业。”
于是,她到健身房当教练,又重新开始了搏击训练。
她是如此的热爱搏击,哪怕没有教练、没有赞助,所有的开销、伤病都自己处理。
就这样,她坚持训练,并开始参加比赛,结果第一场就输了。
后来又受重伤,9个月没法训练。即便如此,她仍没有放弃。
到了2015年,连战连捷的她拿到全国冠军;2018年,UFC与她签约。
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在UFC三连胜,排名进入前十。
这场冠军赛之前,她都不被外界看好。最终,一战成名。 这就是热爱的力量!
Alex和张伟丽都是幸运的,他们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并获得了成功。他们又是伟大的,能够坚持自己所爱,毫不畏惧,从未放弃。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可你热爱的东西却会一直在,哪怕它埋藏在你心底。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爱好当做职业,可我们永远都会因爱好带来内心真正的喜悦和快乐。
我们都听过那句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Free solo,原本就含有“自由”。
什么是自由?随心所欲地做自己热爱的事就是一种自由。 生而为人,因为热爱,所以存在。这或许就是生命的意义。
我们无法像Alex那样可以不顾一切,甚至不惜丢掉性命。但我们做自己热爱的事情,不也都是要贯穿生命的始终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
Alex当然知道他随时可能因攀岩丧命,就像他身边的那几十个已经死掉的同好。
可他在做自己热爱之事的过程中死去,跟那些穷尽一生只为热爱之事直到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当Alex登顶成功,你在镜头里看到的,是他像孩子一般满足、纯粹、天真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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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片长100分钟的电影,只在最后的十几分钟里记录了Alex正式徒手攀爬酋长岩的过程。 900多米的酋长岩,很多攀岩者要几天才能攀上去,Alex无任何保护只用了3小时56分。
在那之前,影片用大量篇幅记录了这个壮举之前的准备工作。
这次徒手攀岩发生的时间是2017年6月,Alex第一次有保护的试攀是十年前也就是2007年。在那之后,他要用整整十年时间在心中建立自己可以徒手攀上这座被称为“攀岩界的宇宙中心”的酋长岩的信心。
正式徒手攀岩前的多次有保护试攀更是必不可少。
你能在影片里看到Alex规划路线,熟悉并记住每个动作、每个落手点和落脚点。
试攀时,在最难的地方他也多次失败,甚至一度脚踝受伤,修养了几个月。
在第一次正式攀登开始后不久,他还因为心理上的准备不足而提前放弃。
这些都让我们意识到,整个过程没有那么简单,是有很大可能失败的。
要成功完成一件自己热爱的事情,都离不开反复的练习,精心的准备和专业的训练,这是电影告诉我们的另一个道理。
没有什么成就轻而易举可以获得,更不是靠心血来潮和鲁莽傲慢。
尽管Alex本人天生对恐惧不敏感,但他依然理性的明白一切后果并对Free solo 保有敬畏。专业还体现在拍摄团队,影片还记录了要完成这部纪录片导演和摄制团队所做的各种工作,这在其他的纪录片里很少见到。
摄制团队全部是职业攀岩运动员,包括导演Jimmy Chin自己。
他们要选择合适的拍摄点,十几个人分布在岩壁的关键部位。
他们还要考虑尽可能降低因拍摄给Alex带来的无形压力,其实他们本身压力也极大:成功了都好说,一旦失败这些记录者们每个人都要经受内心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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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另一个看点,是Alex与身边人的关系。比如他的妈妈,一直支持着儿子所爱的这份玩命事业。 妈妈有一句话让人感受到母亲的伟大: “我看到他开心,即使担心也不能阻止他”。
除了摄制团队和攀岩伙伴,影片着墨最多的就是他的女友Sanni。
Sanni 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认识Alex之前甚至不知道何为攀岩。而Alex的性格以及他的这份职业,似乎也让他很难与女孩保持长久的关系,Alex自己也谈到了这一点。
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比他的攀岩更重要,没有谁能带给他比攀岩更纯粹的快乐。
对于Sanni而言,他爱上的这个家伙不善表达,又有可能随时丢掉性命。
她的存在可能让Alex更容易分心,失去专注就更放大了攀岩的风险,Alex的受伤更是源于Sanni的失误。
可Sanni还是留在Alex身边,她让Alex变得不那么与世隔绝、离群索居,甚至还一起在拉斯维加斯买了房。她会主动的在他正式徒手攀岩前离开,会担心的哭泣,也会因他的成功喜极而泣。
她对Alex的感情和Alex对攀岩的感情一样纯粹,一样触动人心。
此文章为“木棍电影”原创,特此声明!
如何评价第91届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徒手攀岩》(FreeSolo)?
2月下旬,第91届奥斯卡获奖名单出炉,获得最佳纪录长片奖的是金国威(Jimmy Chin)和伊丽莎白·柴·瓦沙瑞莉执导的纪录片《徒手攀岩》(free solo)。
消息一公布,影片《徒手攀岩》立刻受到网友的狂热追捧,很多人认为该片非常精彩,并在豆瓣上打出了9.1的高分,看来该片得奖是实至名归。奥斯卡获奖影片《徒手攀岩》口碑好,评分高,这三个亮点非常关键。
亮点一:主人公还活着。
所谓徒手攀岩,就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安全绳、登山斧以及降落伞等,完全依靠个人自己的力量去攀登。可想而知,这项运动有多危险,只要稍有闪失,就会跌个粉身碎骨。《徒手攀岩》主要讲述了美国人Alex Honnold(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徒手攀爬酋长岩的经历。这也是攀登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成就。因为很多徒手攀岩的大神在给世人带来一段非常震撼的表演之后离我们而去,“盖棺论定”之后,他们的事迹才会搬上银幕,所以网上经常有人在问:亚历克斯还活着吗?非常万幸,我们的主人公还活着。亚历克斯不仅还活着,而且还亲自出席了奥斯卡颁奖典礼现场,这让很多人对这部纪录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亮点二:准备工作并实际攀岩还长,真正体现“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徒手攀岩》是一部关于运动的电影,但却不止于徒手攀岩本身,如果只是单纯记录攀岩过程本身,哪怕酋长岩的攀登被称作攀岩史上的“月球登陆”那也可能只是一小部分人的狂欢,如何在影片中体现出让大多数人接受的价值才是精髓。否则它既拿不了奥斯卡,也得不到9.1的高分。影片大部人时间都在讲述亚历克斯为攀登酋长岩的准备工作,亚历克斯在8年前就计划征服酋长岩,为此他进行了周密的准备工作,邀请了曾在酋长岩成功攀岩登顶的汤米·卡德威来陪自己做准备,对攀登的线路进行精确划分,并且多次试攀登,就如同做项目一样,层层分解,最后亚历克斯对自己要攀登的线路了如指掌,这才有了攀登史上最精彩的“SOLO”。影片前80分钟的铺陈,才有了最后10分钟的精华展现,“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民族的,也是世界的。
亮点三:令人叹为观止的攀岩挑战。
当然,要是没有后面亚历克斯令人叹为观止的攀岩挑战,《徒手攀岩》也不会口碑那么好,评分如此高,可以说,实力才是硬道理。这方面的文章已说得天花乱坠,这里就不再展开细说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导演金国威是华裔,网友们与有荣焉。金国威的妈妈是哈尔滨人,爸爸是温州人,不过他从小生活在美国,从外形看金国威活生生就是一个康巴汉子。
这样一个华裔面孔拍摄的影片获得奥斯卡大奖,国人也是觉得脸上有光,《徒手攀岩》也顺理成章受到追捧。奥斯卡获奖影片《徒手攀岩》口碑好,评分高,这三个亮点很关键。
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徒手攀岩》假如他失败,我们就记录了死亡
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徒手攀岩》讲述了33岁的攀岩家艾利克斯·汉诺的故事。徒手攀岩是在无保护的情况下,不借助其他装置,仅凭双手进行攀登,具有极大的危险性。汉诺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徒手攀登酋长岩的人。(资料图/图)(本文首发于2019年3月7日《南方周末》)
天亮之前,艾利克斯·汉诺摸黑上路。他在凌晨3点半的闹钟响起前一分钟醒来,和被窝里的女朋友道别,驱车前往约塞米蒂国家公园的山谷。
全球最大的花岗岩巨石等在那里。酋长岩的名字取自印第安语,意思是“岩石中的首领”,它最高的垂直落差超过九百米,写满了攀岩的 历史 。不过,还没有人能够不假绳索、徒手攀登它。
汉诺志在打破这一纪录,这个愿望盘亘心头足有七年。他每年都想着“就是今年了”,然后开车来到约塞米蒂,仰望着岩壁,对自己说,“好吧,不是今年”。
徒手攀登酋长岩是否可能?攀岩界对此也没有一致的意见。曾有两位攀登家公开表示这是可行的,但他们在2007年和2015年攀登其他地方时相继遇难。先驱级人物约翰·巴克尔觉得人类不可能徒手攀登酋长岩,他也于2009年意外坠亡。
死亡对徒手攀岩者来说不太稀罕,他们谈论这件事时已养成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比如汉诺的前辈约翰·朗估计,至少一半的徒手攀岩者已经不在人世了。汉诺的朋友汤米·考德威尔有次也不经意地和他聊起,身边大概死了三四十个朋友,“大概每个把徒手攀岩视作生命的人都死了”。
汤米爬过很多次酋长岩,当然都是在有绳索的情况下,他坚称自己绝不可能徒手尝试。“试想假如有一项奥运会项目,得不到金牌就得死,基本上徒手攀登酋长岩就是这样。必须毫无差错。”
酋长岩此刻就在眼前,一片漆黑,因为汉诺希望赶在艳阳高照前爬完全程。过去就有人因为阳光刺眼,打了个喷嚏而失去重心摔死了。
摄影师们各就其位,攀上绳索或在山脚下远远等待。“地面上见。”导演金国威用对讲机对大家交代。
除了汉诺头顶的手电光,镜头内黑黢黢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不是最佳的拍摄状态,问题不大。不是最佳的攀爬状态?不堪设想。
随后发生的事证实了这一点。爬了几十米之后,汉诺沿着固定绳索折返。他说感觉不对。他尴尬地用摄影师递过去的对讲机宣布:“我想我要放弃了。”
“等等,可以再说一遍吗?”金国威在对讲机里问。
“我觉得他真的要放弃了。”一个摄影师答。
“真的要放弃了,没错。”另一个确认。
这是2016年11月,汉诺对酋长岩发起的第一次进攻。事实证明:好吧,不是今年。
金国威不安地在山脚下踱步,他迫切想知道汉诺放弃的原因。他和妻子伊丽莎白·柴·瓦萨赫打算拍摄一部以汉诺为主人公的纪录片,他们两个都是美国华裔。金国威和汉诺相识多年,他自己也是一位富有经验的攀岩者。
大家猜测着汉诺放弃的原因,“难道他也会紧张?”金国威有另一层顾虑——镜头的跟拍是否影响了汉诺的心绪?毕竟,汉诺放弃时确实说过,“我不确定我能在众目睽睽下尝试。”
在岩壁上,有时整个生命就仰赖着手指能攀住的浅浅几毫米,需要注意力的极度集中。金国威和摄影团队(大多是专业攀岩者)花了很多精力准备拍摄方案,就摄影机的位置征求汉诺的意见,希望尽力减小对他的打扰。
金国威甚至直截了当地问汉诺,他是否不愿接受拍摄?这时已经拍摄了一年多,汉诺的女朋友在旁劝阻,如果他后悔,可以随时叫停。汉诺说,他不想停下。
最后看来,这是一件幸事。2019年2月,这部电影《徒手攀岩》打败了其他几部题材上更具优势的作品,取得第91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的荣誉。和汉诺的攀登计划一样,这是一个随时会夭折的拍摄计划,因此柴在颁奖典礼上说,“这部电影是为所有相信不可能的人而拍。”
3月4日,摄影师之一安德鲁·贝伦兹突然离世,终年46岁,死因尚未公布。
对于摄制组来说,拍摄时最大的难题在于内心的忧虑。这些自身也是攀岩者、深深理解汉诺处境的摄影师和导演本人也被呈现在片中,金国威说,“你的镜头可能活生生记录他死去的过程”。
这不是汉诺首次接受拍摄。和他自传同名的纪录片《孤身绝壁》记录了他徒手攀登370米高的“月光拱壁”的过程。制作人彼得·莫蒂默差点抑郁:“如果汉诺在为了拍摄而攀爬的时候死了,那么在某种意义上我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他。”
那次拍摄中,汉诺险些做错一个动作,他倒攀下来,又重新爬了回去。一旁的摄影师吓得面如死灰,“我的天!我要拍到这个家伙摔死的画面了。”汉诺注意到了这位摄影师的不安,冲他大喊:“嘿,没大碍!这在攀岩时经常发生。”
所以,当他在酋长岩放弃之后,摄制团队都表现出矛盾的心情:一方面感到担忧,替他难过;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真是如释重负。
折返回来,汉诺在山脚下遇见一位攀岩家朋友。对方宽慰他:你做了正确的决定,并不是非爬不可的。汉诺有点哽咽,“我只是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
“很多像这样的时刻,你只想上去给那家伙一个拥抱,但你知道,他终归要自己挺过去。”柴对这个镜头印象深刻,她事后接受采访时说。
在美国,汉诺是备受瞩目的攀岩明星。他年少成名,年仅22岁就攀登了美国著名风景区Astroman和Rostrum两大岩壁,成为世界第二人,此后开始不断创造纪录。他频繁登上《纽约时报》等各大媒体,所写的自传也成为畅销书。
用谷歌搜索他的名字,曾一度自动关联到“艾利克斯·汉诺死亡”“艾利克斯·汉诺死了吗”。据媒体报道,达拉斯的一个老人每天都要搜索他死了没有,因为他下注一千美金赌汉诺三年内必定失手,指望发一笔横财。过去他曾在另一位攀登家身上赌注成功。
对于死亡,汉诺有一种不明就里的坦然:“我觉得每个人都会在某一天死去,徒手攀岩只不过是让那一天来得更快而已。”他接受老牌新闻节目《60分钟》采访时说,“如果有一天我停下来,肯定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我疲倦了。”
中国观众似乎很喜欢汉诺的眼睛,他们在这段采访视频下留言,“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这可以在《徒手攀岩》里找到证明,汉诺童年的照片里就有一对硕大的眼睛。他从十岁起就在攀岩馆里开始攀岩,他每周去六天,持续了很多年,没有其他业余生活。他考上了加州伯克利大学,但很快就辍学了,除了攀岩之外,对其他事情很难提起兴趣。
汉诺过着近乎清心寡欲的生活,用他自己的话,“近乎摩门教徒,除了不信那个上帝”。他住在一辆随时启程的房车里,肉食已经戒了好几年,把蔬菜和酱料随便搅在一起,就可以美餐一顿。
通常人们很难不好奇,为什么有人愿意冒生命危险进行徒手攀岩。汤米有些愤愤不平,太多人误以为他们是“不畏死亡的冒失鬼”“肾上腺素飙升的混混”。
那么,他们和常人真的有生理或心理上的差异吗?电影里提供了一些迹象,比如汉诺的核磁共振(MRI)结果显示他大脑中的“杏仁核”不太活跃,换句话说,常人感受到的恐惧,对他来说需要更强的刺激才能激发。比如在他的家庭中,父亲是疑似亚斯伯格症(注:一种有社交障碍的自闭症)患者,母亲则对他要求甚高,他称自己有“无止境的自我厌恶”。
母亲倒是不反对他攀岩。“我觉得他在攀岩时最能感受到生命的活力,你怎么可能从一个人身上夺走这些呢,我做不到。”她说,“我甚至觉得幸福在此处是个多么苍白的词汇,我不能理解为何会有家长想要阻碍他们的孩子,人生短暂,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度过惨淡而安全的一生。”
汉诺的历任女友在分手时都指责他有人格障碍。他看上去也不大在意,在攀岩面前,恋爱似乎自然要居于其后。
现任女友桑妮是他从签书会上主动认识的。对于攀岩,她充其量算得上业余爱好者,汉诺带着她一起在酋长岩进行带绳攀岩的训练,结果两度摔伤。背部骨折、韧带拉伤,伤势不算轻,按说都需要几个月的恢复。
汉诺有点责怪桑妮,他直接对着镜头坦承:“我七年都没受过伤了,但和这个不会攀岩的女孩在一起之后,我突然开始不断受伤。”
老朋友汤米认为,“徒手攀岩真的要有一副精神上的盔甲,这样一段浪漫的恋爱是不利于形成精神护甲的。”
在第一次徒手攀登酋长岩之前,汉诺没有告诉桑妮,他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产生压力。不过,桑妮从言谈间敏感地察觉到了。
“当你徒手攀岩时,也要时刻挂念着我,时刻挂念着我会不会改变什么事情,会不会影响你做决定?”
“如果我有某种义务来最大限度延长我的寿命,就像这样,那么显然我必须放弃徒手攀岩。”
“那我问你,你觉得陪伴着我算是一种义务吗?”
“嗯,不,不算。谢谢你的关心,我也尊重你对我的关心,但我绝不会认为那算是一种义务。”
2017年春天,在上次放弃的几个月后,汉诺决定再次尝试酋长岩。
不久前,登山者、多项纪录的保持者乌利·斯特克坠亡的消息传来。桑妮和汉诺谈论起这位朋友的妻子,汉诺直言,“你以为她没有心理准备吗?”
“这话什么意思?”桑妮有些激动,“我就是她,我可不想做这种心理准备。”
大部分时候,桑妮小心地避免和他的攀岩事业产生对立,两个人生活得还算融洽。汉诺这样总结两人的差别:“在她看来,生命的意义在于幸福,在于结交让自己生命更充实的人,好好享受一切。在我看来,生命的意义在于成就,谁都能活得舒服快活,但如果人人如此,世界就无法进步。”
攀登史的进步此刻需要征服酋长岩。它成为好几代攀岩者的夙愿,大概从1958年就开始了,沃伦·哈丁和团队首次登顶,他们计划准备了16个月,足足爬了46天,中途就在山崖上安营扎寨,睡在帐篷里。
要想进行徒手攀登,需要反复熟悉路线,汉诺每天写下攀登日记,记录技术要点。
随着正式攀登的日子趋近,连汤米都感到异常担心。他在前一周陪汉诺做了许多攀爬准备,之后就回到另一个州的家中,他努力让自己不要过多去想汉诺的计划,“因为这样的思绪令人恐惧”。
汤米做过一个颇为清晰的噩梦,梦到汉诺从山壁坠落,双臂和双腿完全粉碎,出现在他家门口,血染湿了地板。那是2016年,醒来的第二天汉诺就打来电话,说自己的脚踝扭伤了。
摄制组讨论了假使意外发生的紧急预案。有人说,应该打911,警察会来做笔录。大家都低头不语。
这一次,桑妮主动提前开车离开了。在汉诺看来这是帮忙减小压力的贴心之举。车开出去很远,她还是抑制不住地哭起来。
6月3日,周六,汉诺清晨醒来,把房车开到约塞米蒂山谷。他穿着塑胶攀岩鞋,腰上别着防滑粉袋,只身开始了征途。当天他穿了一件红色上衣,在远处的镜头里像一个显眼的斑点。
他依次通过六个最难的路段,有条不紊地爬过全长914米的路线。爬到半山腰时,路过岩壁上安扎的帐篷,里面的人走出来惊诧地看着汉诺。
难度最高的动作叫做“空手道踢”,需要像踢腿一样跃起,完成后,汉诺对着镜头笑了一下,嘴里说道“哦耶”。
“我想象这一切就像在几千英尺之上精心编排的舞蹈。”事后他说自己并不紧张,“很舒服自在,就像在公园里散步一样”。
他攀上山顶,俯瞰深渊。桑妮打来电话,泣不成声。“别哭了桑桑,你哭我也想哭。”汉诺说,“他们叫我哭出来,我猜如果我放声痛哭,电影会更精彩,但是我不太想这样。”
汉诺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徒手攀登酋长岩的人,用时3小时56分钟。
“一个正常人可能会休息一下午……”对方说。
“但我每隔一天会进行指力板训练,今天刚好就是那个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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