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小甜饼接近女神的正确方法by渡部志麻
问题求助:我帮我兄弟追女神,但是女神的目光看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一章
#1
“臣航。”
林昊渊鬼鬼祟祟地把我从班级里喊出来,勾住我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我从窗外往里看。
他长得太显眼,光是站在班门口就能引起走廊上一阵阵的窃窃私语。
我实在不愿意被强迫加入到被女生用视线强.暴的对象里,赶紧乖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的目光落在一个女生完美的侧脸上。
是罗卓薇。
年级里出名的漂亮女生,被一众雄性单身狗奉为“最后的女神”。
原因一个是她漂亮到土味的校服她都能穿得让你觉得可爱,另一个是,她从入学至今都没有男朋友。
“罗卓薇,我想追她。”他朝我做了个口型,给了我一个相当下流但是帅哥做起来女生就不会觉得他下流的眼神,“你跟她熟不熟?”
我和林昊渊这个垃圾的孽缘可以用年作为单位计算,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林昊渊肯定是想借着我和罗卓薇同班的关系帮他套近乎。
按理来说我通常不会拒绝林昊渊的这种帮忙。
毕竟基本只要在南中报出林昊渊的名字,他想泡的妹百分之九十都会同意,剩下的百分之五那一定是没见过他的脸或者照片。
再剩下的,不是有男朋友,就是还没有人攻下的高岭之花。
而罗卓薇就是那个剩下的百分之一。
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一副脾气很好总是笑的样子。但是去年情人节的时候,我目击到她面无表情把男生硬塞的巧克力全部倒到校舍后面的垃圾桶里的场景。
综合上述,我不觉得我能帮着林昊渊搞定罗卓薇。
“不熟。”我掰开林昊渊卡住我脖子的手,翻了个白眼给他,转身准备回班,却又被他扯着领子拽回来,差点没把我勒死,“我靠——”
真是迟早要被这个混账整得夭寿
我咳了几下正回我的衣领,摆正了态度试图和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林昊渊沟通:“哥,不是我不帮你。罗卓薇她不吃你平时那一套的。”
到时候万一失败了他肯定没事人一样,老子还要做人!我和她是同班同学!
“别别别你现在才是我的哥。臣哥,讲点义气。”林昊渊讨好人的时候真的是非常没脸没皮,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串车钥匙塞到我衬衫的口袋里,“家里老头刚给买的。半个月,怎么样?”
……我可耻地有点心动:“真、真的帮不了。”
我家里管我比林昊渊家里管他要严厉很多,我家老爸没有林昊渊他家的老头好糊弄。
想摸车没那么容易,换车更是要拿成绩说话。
我觉得我开始动摇了,趁着良心还在,我赶紧摸摸胸口想要把钥匙拎出来丢回给林昊渊。
结果这厮看出我的意图,按着我的手开始丧心病狂地加码:“一个半月。”
“不是,这个真的……”
“三个月!”
妈的我不做人了
“成交。”
#2
收了林昊渊的贿赂,就得马上办事。
不然他绝对能把人从早烦到晚,敲我微信的频率能比他以前那些女朋友找他还频繁。
罗卓薇的位置就在我的位置后面。
我没有那一刻能比现在更感谢这个座位分配,不然单独跑去罗卓薇的座位上找她……虽然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给人的感觉大概会是我对她有所企图。
虽然现在的状况也算是“有所企图”的一种。
下课的时候,我便转过身去试图跟罗卓薇搭话。
她恰好还在座位上,没有被她的朋友拉着一起去上厕所。
“罗卓薇。”
她正弯下腰在收拾抽屉,听到有人叫她,很快就抬起头来。
她的头发因为她低头的动作落了些到脸颊。罗卓薇注意到是我在叫她,她抬手把发丝别到耳后,对我笑了笑:“怎么了?”
“呃、就,”她的笑容让我原本松松垮垮斜靠在椅背的动作僵硬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换成了端正点的姿势,脑袋像是一瞬间过了电一样,忘了刚才自己想好的话语,“就是——”
是因为她出色的外貌的原因吗?
罗卓薇紧紧锁着我视线的目光居然让我感到有点慌张,平时就算扯谎也得心应手的语言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组织能力。
其实现实里的时间可能连0.01秒都没过吧,可是那种过电的感觉一瞬间让人心悸。
余光瞥到体育委员拿着表往这边走过来,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回路终于对接到了方才和林昊渊在微信说好的事情上:“篮球赛。下午的篮球赛,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带一下啦啦队?”
为了防止啦啦队这个词会产生令人遐想的误会,我赶紧补充道:“你到场就可以了,不用干什么的!”
我非常担心罗卓薇会拒绝——毕竟我真的超想试试林昊渊那台据说性能爆炸好的跑车,不由得也紧紧地盯着罗卓薇,试图让自己的表情在充满祈求感之余不会显得太过违和。
“友谊赛是吧。”这个请求并不过分,而且乖乖牌的罗卓薇应该还是挺有那什么班级荣誉感的。
她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答应了:“到场就可以了吗?要不要给队员发水什么的?”
跑车!一半到手了!
“那个随你的,嫌累嫌重的话不发也是可以的。”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我都仿佛感觉到跑车开动起来的时候迎面打上脸的风了。
我干脆放弃了侧过身来和罗卓薇说话的姿势,直接跨开腿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椅背上笑眯眯地和罗卓薇开玩笑:“当然,你愿意的话,班球队那群人会很高兴就是了。”
“球队……”罗卓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微笑起来,像是有点不自知,又像是在承接我的玩笑,“送水的话,不是谁送都很开心的吗?”
果然她这样的漂亮女生笑起来就会让人心里酥酥的么:“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你去给队员送水,他们没开心死都算好的了。”
我本来还在犹豫这句有点轻佻的话该不该说,后来转念一想,横竖自己也没必要在罗卓薇面前赚什么好感度。倒不如说万一减分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能帮林昊渊一把。
“这样子吗?”出乎我意料的,罗卓薇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出了一点揶揄的意思。
?
“抱歉,我要去打杯水。”随后她错开我的视线,说完后起身礼貌地借过隔壁桌正在和班长说话的体育委员。
谈话结束得有点突然,虽然说实际上再聊下去估计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但我还是感到了某种轻微的不适感。
希望一切顺利啊……
我抓了抓头发——老实说这种蓬松柔软的头发放在非帅哥身上只有难打理一个坏处,想着去七班找林昊渊问一下他详细的、如何在篮球赛大放光彩让罗卓薇神魂颠倒的事项。
结果却被体育委员堵回座位上,一张徒手画的破烂表格伸到我眼前:“宝矿力还是纯净水?主力前锋可以要两瓶。”
课间快结束了,我急着去找林昊渊,于是随便就摆了摆手,“都行都行,我那两瓶都随你——”
随你挑的挑还没说出口,正准备抄近路翻过空座位凳子的我突然福至心灵。
水
队员
开心,到死
我脚下一滑,直接膝盖撞上了别人的桌子,连桌带人摔了个够呛。
“……”
我在一片欢呼臣航傻逼的嘲笑声中撑起膝盖,想想自己对罗卓薇说的话,再想想罗卓薇临走前的那个笑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是一个傻逼。
……回想起来还脸红了的我更他妈是傻逼中的傻逼。
#3
篮球赛当天罗卓薇如约而来。
她光是静静站在我们班级休息区的样子,就够羡慕死隔壁七班那群男生了。
虽然说七班的场地被本班、外班甚至我们班一部分的女生包围的场景也挺震撼的。
我坐在场外的凳子上调整腕带,看了眼沐浴在女生的目光下的林昊渊,显然他也注意到了罗卓薇的到场。
因为碍事而被我放在凳子边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林狗渊:还是你有办法】
我自然要嘚瑟一下,虽然这都托了罗卓薇好说话的福:【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林狗渊:之前高一的时候也有人叫过罗卓薇出来看比赛,她全都直接拒绝的】
我皱皱眉,准备回复林昊渊询问是什么情况时,脸侧突然被贴上什么,一阵刺激皮肤的凉意沁入毛孔。
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回过头看清恶作剧的人是谁时,吓得我立马把手机猛地反扣在大腿上:“罗卓薇。”
“我来给我们主力送水了。”罗卓薇没有追究我慌乱的动作,她保持着那种幅度不大的微笑。
见我看向她以后,顺势就把两瓶水放到旁边空着的凳子上:“给,宝矿力和纯净水各拿了一瓶。”
“谢谢你。”我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看到我和林昊渊的对话……
我心虚地把手机也放到那张空凳子上,视线不由自主地就放到了罗卓薇带给我的两瓶水上。两瓶水的瓶身还冒着寒气,滚落的水珠很快在凳子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我瞥了一眼不远处堆在休息区的几箱水,用班费统一买的整箱饮料可没有冰镇的待遇。
单独另买的?
这个认知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头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那种粗枝大叶不拘小节的猛男,只能摸摸右耳上的耳钉假装若无其事:“这么热的天有冷的喝真的是得救了。”
“班长让人抬一箱水去小卖部一瓶瓶换冰箱里的了,我只是先给前锋送两瓶。”罗卓薇像是猜到我会想什么一样,温声解释道。
我想给飘飘然了一秒钟的自己一巴掌。
心里头也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遗憾地塌了一块,我拨弄了一下头发,太柔软的头发总是软趴趴地耷拉在脑袋上,视觉上来看总是显得有点长。
右耳耳骨上打了一排的耳钉也因此露了出来,罗卓薇眼尖看到,像是有些好奇地凑近了我一点:“没想到你会戴这种耳钉。”
在耳骨上打耳洞看起来总是比在耳垂上要来的叛逆,其实我只是单纯因为喜欢在那个位置戴耳饰而已。
接着她看到了我正准备摘下的动作:“要把它们都摘下来吗?”
“怕一会撞掉了就找不到了。”
女孩子身上总是有一种形容不出的香香的味道,罗卓薇身上也有,她凑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甜味往鼻腔里钻。
我觉得这样子感受同班同学的味道实在是有点变态,于是条件反射地就想把凳子稍微往后蹬一点。
……还好忍住了。
我飞快地把耳钉全部摘了下来。
正当我左顾右盼,犹豫着要把这些容易丢的小东西放哪里时,罗卓薇对我伸出了手:“我帮你保管吧,刚好我打算就坐在这边看比赛。”
“那就谢谢你先了。”我顿了一下,随即把耳钉都小心地放到她手里。
“你要坐在这里看比赛的话……”夏季下午的太阳跟中午一样毒辣,我看篮球场围了一圈的女生基本都打着伞。
而这个位置没有太阳伞,罗卓薇她也好像没有带伞的样子。
赛前准备时间快要结束了,队友在不远处催促我过去学习一些一会儿场上互喷的垃圾话。
虽然我觉得他们喊我百分之八十的的可能性是他们不想看到我和罗卓薇似乎聊的很愉快的样子。
“我包里有套多余的运动服外套。”我给罗卓薇指了指我随便放在地上的书包,“你怕晒的话可以拿来挡一下阳光。”
因为家里有姐姐所以大概女生在意什么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没等罗卓薇回应我,我在走之前我转过身强调一般地补充道:“那件刚洗,我还没穿过,所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汗味之类的。”
第二章
#4
比赛结束倒计时3分钟。
三班:七班。
50:51。
我感觉到林昊渊想追罗卓薇的决心了。
那家伙虽然也挺喜欢打球的,但是他绝对不会用尽全力把自己搞得汗流浃背。因为他觉得这样不够帅得游刃有余。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林昊渊在进了一个球后,故意面对着罗卓薇所在的观众席展现了一把他自己最自信的45°角侧脸,附加汗水从下巴划过脖颈,再没进宽松的球服遮不住的胸口的福利。
一场友谊赛愣是让他搞成热火朝天的对抗赛,再配合外围一圈女生的吸气声和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真是有够骚孔雀的。
扫了记分牌一眼,我也侧过脸看了看罗卓薇。
只可惜林昊渊这一波操作完全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罗卓薇顶着我的外套遮阳看比赛的样子简直正儿八经过头了,她的视线大部分时间恐怕都在认真地追着那颗篮球跑,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球队的前锋是个大帅哥。
狗渊,惨。
我无比同情地收回视线,往回跑防人的时候注意到队友给我比了个“切”的手势。
看来班里的同学也被林昊渊突然的热情给搞得有点上头,原本被太阳晒得有点蔫的队友们纷纷跟打了鸡血似的,想尽一切办法要压住林昊渊的风头。
瞧我们体育委员脏话都给急出来了:“臣航!你别是因为和林昊渊关系好在放水吧?快他妈别让他继续骚了!”
知道了知道了,看来今晚非得被林昊渊揪着陪他去疯到大半夜了。
队友看到我稍微减慢了的脚步便知道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放心地使了个眼色暗示另外一个人一起去包抄林昊渊。
看出这边想包抄他意图的林昊渊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继续运球:“就这样还想拦我?”
已经是快要接近三分线了,我知道林昊渊不会故意周旋拖时间来赢,而是一定会投三分。
因为林昊渊的最得意的就是他的线外三分。
篮球在他手里简直就像是听话的玩具,围住他的两个人根本找不到断球的机会。
林昊渊胜券在握的挑衅确实有点嚣张,但是我知道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他抬手投出三分的同时不忘嘴欠:“拜托,在我面前放一台自行车都比你俩强吧?”
不过。
在球脱手的瞬间,我从两个队友故意留出的空隙中抄过去,在林昊渊的面前眼睁睁把球抄截。
迅速转身回跑的同时我也没忘回一句挑衅的垃圾话:“下次你也放台自行车来防我吧?”
“靠!臣航!”
#5
“你们最近有没有觉得臣航有点帅啊……”
这是罗卓薇最近时常会听到的女生之间窸窸窣窣的讨论。
“我懂!就是上次班赛,最后三分钟的断球……”
罗卓薇打完水走到座位上时正巧听到的就这句,她安静地放下水杯,不由得也想起了前天球赛现场的场景。
注意到了罗卓薇的到场,其中一个女生试图让她也加入话题的圈子:“卓薇,你昨天在的位置应该看得最清楚吧?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是哪一种“怎么样”?
视线对上那个女生因为话题而兴奋到微微泛着粉红的脸颊,罗卓薇忽略了自己脑海里的不合时宜的声音,轻轻地笑起来:“嗯,很帅哦。”
本来,球场这种充满了尽情挥洒的荷尔蒙的地方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让男生渡上一层帅气的光环。
但前天臣航带给人的那种感觉,实在不能够被算作是那种简单的浅薄的吊桥效应。
大概是天生笑唇的原因,臣航平时给人的感觉总是笑眯眯的,带着一种好说话的温和。
再加上他脾气确实也不错,无形之中便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
没有攻击性,就显得有那么一点没有性别感。
他的家教放在那里,三班班里女生们面对臣航都是放松的。说得稍微失礼一点,比起其他男生粗鲁有侵略性的举止,和臣航相处就跟和女生相处没什么区别。
毕竟在思春期异性的眼里,她们所青睐的帅气男生都是张扬而又充满了攻击性的美感的。
每个少女永无止境的梦中,渴望的都是凌厉的独占欲,暧昧的掠夺。
而抄截的那个瞬间,臣航没有在笑。
甚至那弯弯的天生微挑的漂亮嘴角,在他认真的神情下也显出几分像是对结果不甚在意的冷酷。
这种落差不由得让人心悸几分。
“也就是说,卓薇你也觉得挺帅的对吧?”
“……嗯。”
只是罗卓薇实在是太漂亮了,因此由她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女同学们并没有察觉到她这句话其实听起来有点暧昧。
她们只是把这当做了一种对同学的客气:“不过无论我们问谁,卓薇你肯定都只会说很帅啦。”
罗卓薇没有否认,从思绪里稍稍回过神来。
旁边围着坐的几个女生的讨论还在继续,不过话题的中心已经滑向了七班的林昊渊。
原来是臣航从教室外回来了。
所以女生们没好意思继续当着当事人的面讨论。
罗卓薇看着坐回到座位上的臣航,他大概是刚从小卖部回来,左手拿着一罐易拉罐装的可乐,罐身还在冒着寒气。
臣航的桌上散落的那几张试卷和两本作业本,被他有些随意地推到一旁。接着那罐可乐被他搁置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罐沿,食指勾住拉环,微微用力的时候那骨节分明的轮廓透露出某种微妙的欲色。
水渍在桌面上晕开小小一圈,吧嗒一声,冷气便争先恐后的从那个小小的豁口钻出。而那个金属质感的拉环也正因为是套在那样的手指上,在那个片刻便显得不那么廉价。
……单手开易拉罐。
罗卓薇知道自己已经有点看过头了。
她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看,但是不知为何视线就是没有办法从那上面离开。
男生真是一种迟钝到可恶的生物。罗卓薇强迫自己把视线挪回桌面上摊开的书本里。
他们……不,他。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偶尔会被这样观察着吧,也不知道某种时候他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做出的举动是那样的惹人注意。就这样,无知无觉地。
偏偏就是这种微不足道的、甚至不值得被关注的小动作,却轻而易举地把什么点燃。
要疯了……
她为什么要发现这些?
可偏偏方才女生们的谈话不合时宜地在脑海里出现: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吗
前天。
臣航的耳钉还在她手里,所以比赛结束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朝她的方向走来。
这个位置的观众席因为没有遮阳伞,所以只有罗卓薇一个人坐在这边,陪着孤零零的她的只有臣航的包和他的外套。
所以也只有她看到,热得有些晕乎的少年像大狗狗一样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毫不在意地撩起球服的下摆擦汗,没有自觉地露出小腹上形状漂亮的腹肌。
汗水顺着线条滚落,没入裤边,那流动的姿态不知为何下流地仿佛是有濡湿的舌头寸寸舔过一般。
罗卓薇察觉到:她窥见了连臣航自己都尚未察觉的,他的危险性。
第三章
#6
罗卓薇第一次注意到臣航是高一刚入学不久的时候。
合身定制的校服还没有发下来,大家都穿着私服。
而在各种各样,或时髦或朴素的私服中,臣航的私服显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合群。
倒不是因为他的衣服有多时髦还是多土,而是因为……看起来贵过头了。
虽然是白色的T恤和破洞水洗牛仔裤配上球鞋的普通打扮,但是罗卓薇看到了印在胸口的LOGO。
四位数起跳,且开头的数字不低于五。
再加上当时臣航的头发还没有那么长,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打进耳骨的耳钉是张扬的坠链式,细细的银链系着耳垂上的耳饰:是用细碎的水钻拼成的两个小小的反向半圆。
……活生生的小开。
罗卓薇在心底默默评价着,顺手把臣航划分在“最好不要接近”的范围里:她因为长得漂亮,从小就受够了那些富家子弟或轻浮或真实的调戏和示爱。
话说,那样子的耳钉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南中在这方面管得不严,但是他耳朵上那个还是有点太过了吧?
他本人看起来也有那么一点无措,大概是没有想到在公立的高中里,这样子是很容易被窃窃私语地讨论的。
看他微微皱眉的样子,罗卓薇还以为过惯了娇生惯养日子的少爷会对此感到生气。但出乎意料的是,臣航只是有点苦恼地抓抓头发,假装没听见那些其实音量有点大的讨论。
然后第二天,罗卓薇发现臣航把私服换成了一身的潮牌。
虽然相比起昨天,这一身确实便宜了不少。但是……
罗卓薇不知为何有些失笑,她用书本遮住自己大半张脸,悄悄瞥了一眼少年耳骨上明显比昨天低调许多倍的耳钉,抿了抿想要偷偷扬起来的唇线。
在校服发下来之前,这大概是他衣柜里最便宜的衣服了吧?
#7
真正开始在意臣航是源于一个意外。
情人节的那天,当罗卓薇正面无表情处理男生们硬塞给她的巧克力时,被刚好到校舍后面的垃圾集中处倾倒值日垃圾的臣航撞见。
大概是平时待人有礼,说话轻声细语,神色温柔的高岭之花如此冷酷的一面确实让人感到十足的震撼,少年手里倒空了的垃圾箱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配合他脸上不可置信到茫然的表情。
罗卓薇在那个瞬间其实是想过要遮掩一下的,但是这种场景实在是无从掩饰,没法糊弄过关:她手上还拿着被包裹得漂亮精美的礼物盒,而她面前的垃圾箱里则是散落着包装都还没有被拆开的巧克力,地上还散落着不少原本是插在绸带里面的贺卡和纸条。
有几张掉在了臣航的面前。
“……”
这样僵持的对峙持续了片刻,是臣航先挪开了视线。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大概是终于从“温柔的校园女神原来私底下这么看不起那些喜欢她的男生”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他弯下腰,试图捡起距离他最近的那张纸片。
察觉到他的动作的罗卓薇,连软棕色的瞳仁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从来没有用她那温柔优美的嗓音发出过如此尖锐且恼羞的声音:“不要捡!”
已经晚了。
臣航把那张纸条捡了起来,午后的阳光足够让他看清上面写了什么话:
收了这个就和我打一炮吧!
“……!”
这是何等下流无耻的污言秽语。
他皱起眉刚想说点什么,手上的纸条被走过来的罗卓薇啪地一下夺走。右手的虎口处因为罗卓薇用力抽走纸的动作而划出了一条细小的血痕,臣航没有说什么,瞥了一眼那条血痕以后便抬起眼看向对方。
结果映入视线的是罗卓薇湿漉漉的眼眶,和因为羞恼而泛着微红的脸。
她脚边还落着不少纸条和贺卡,上面不外乎都写着这种轻佻到龌龊的话语。
罗卓薇看了一眼因为那张纸条而失语的臣航,垂下眼沉默着继续处理那些别有用心的礼物,扎起的长发因为重力软软地垂在她的肩上,由于她的动作又滑落至身后。
她的长相原本就是清纯系的美丽,此时此刻,她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方才因为激动和羞恼而流出的泪水,脚下又踩着这样的污言秽语,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那个……丢在这里的话,其他人过来可能会看到。”
半晌,罗卓薇听到臣航这么说道。
他的语气和声音都放得很轻,像是照顾她的情绪。
而与一般男生的沙哑磁性不同,臣航的声线非常清澈,如同变声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变化,是干净而又充满着青春期朝气的声音:“我和你一起把这些丢到校外的垃圾箱去。”
他甚至都没用“陪”这个词。
#8
这样的话,会在意也很正常吧。
只是,这种在意的程度到底是多少呢?
她又该如何衡量,又该在何处安放她这些还没有说出口的在意,以及这种无法被定义的心情?
臣航对她总是很客气,很温柔,偶尔也会对她开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可是臣航对所有同学,无论男女,似乎也都是这幅态度。
他总会在这种时候就会被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他和其他人的区别:对她温柔和客气是因为他的家教,因为他自身的正直和善良,而不是因为对她有别的想法。
可是明明,他对于她而言,他就是特别的。
有多特别?
特别到,如果是他的手,罗卓薇就不会觉得讨厌和恶心。
如果是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无论是强硬地拉住她,还是抚摸她的脸也好,或者是点在她的嘴唇上也好,亦或者是要用那样子的手指探索一些特别的地方。
同时也很想触碰他。
每次臣航带着困意抓抓他那头柔软蓬松的头发时,坐在他后座的罗卓薇就会很想也把手伸过去,捋一捋那像小动物的绒毛一般柔软的头发。
还有前天,臣航把耳侧偏长的头发别在耳后,垂着眼把耳钉戴回的姿态,让她莫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想要帮他戴上。
而并不是只能微笑着帮他小心保管好那些看着就很贵的耳饰。
如果是臣航,如果是他跟那些其他靠近自己的男生一样,带着盲目的强势说喜欢她的话?
……罗卓薇发现自己可能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怎么可以……”
被自己的想法一震,罗卓薇有些慌乱地支起身子,没有握住笔的另一只手捂着脸,脸颊发烫的温度从指间传到神经末梢。
视线原本涣散的焦点终于晕乎乎地聚焦在桌面摊开的笔记本上。
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迹让她回过神来。
她刚才是睡着了吗?
随后罗卓薇感觉到有什么,因为她直起身子的动作而从她的肩上滑下至座位上。
她扭过头把那个东西捞起来,拿到眼前:是臣航的外套。
“…………”
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她,抬起眼看向座位的前方。
果然,视线对上的便是臣航的脸。他如同平时和她说话那样,反过来坐在椅子上,手臂懒洋洋撑在椅背上,对她笑了笑:“睡醒了?”
教室里只剩她和臣航。
其他同学像消失了那样。
确实意识到哪里不对的罗卓薇轻轻岔开了和臣航对视的视线,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笔记本上面的字迹,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臣航的外套。
余光注意到臣航坐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
然后她的脸,如她所料的那般被一双手捧起。
一个吻。
但不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的吻。
罗卓薇有些难耐地闭上眼,被迫张开嘴接受少年意外热情得有点过头的吻。臣航湿润的舌在口腔里搅动得架势简直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平时要多温柔和顾忌,这个吻就有多强硬和势在必得。
但是偏偏小动作又很体贴,罗卓薇感觉到自己脑后垫着的是臣航托住她,不让她因为瑟缩硬生生磕在墙上的右手,左手则是改捧作抬,抵在下巴的手指的力道很克制,有带着点不容被拒绝的隐忍。
罗卓薇感觉有生理性的泪水渗出眼角。
果然,是梦而已。
第四章
#9
深秋。
天气转凉,南中的校服也由夏季制服被统一要求换成秋冬的制服。南中虽然是公立学校,但是由于学风和教学建筑特色的原因,定制的校服是西式的制服。
全套的西式制服虽然好看,但是对于这个年纪的男高中生来说,领带和皮带,以及易皱的衬衫完全就是运动时的束缚。因此体育课的时候还得多带一套衣服,或者在衬衫底下穿上T恤打底。
无聊枯燥的语文课总算落下尾声,我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有点酸涩的胳膊,顺便抬眼看向窗外:乌云密布,天色阴沉,恐怕一会儿就会多云转雨。
下一节的体育课大概是要泡汤了。
本来以为能去打球的我自然是有点郁闷,抽开了领口因为起晚而打得有些匆忙胡乱的领带,心不在焉地重新系一遍:亏我还特意在衬衫底下穿上T恤了……
“罗卓薇,这些拜托你送到笃学楼的年级办公室。”
班主任的声音从后座传来,随后是罗卓薇如平时一样温柔的答应声,然后我就看到罗卓薇有些吃力地抱着一大叠书本从我座位旁路过。
那摞看着就重量不轻的书简直数量惊人,一直层层叠叠地砌成大型叠叠乐,最顶上的那本书已经快要挡住罗卓薇的视线。
领带抽紧,我起身的同时伸过手把罗卓薇怀里的书搬过大半,然后跟在她身后走过座位之间狭小的过道:“去笃学楼?还挺远的。”
“臣航?”罗卓薇似乎是有些惊讶,慢半拍地回过头看向我,那双漂亮的眼睛先是流露出一丝意外,随后便和她绽放的笑容一起变成了让人心痒的弯弯的形状,“谢谢你。”
“没什么。”该说高岭之花不愧是高岭之花吗,罗卓薇笑起来的样子让我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我空出手摸摸鼻子,然后先她一步推开教室的门,用手肘抵住示意她先出去,“班主任也是,怎么能让女生一个人拿这么重的书搬去那么远的地方。”
罗卓薇这次没回话,她只是又微微地扬了扬嘴唇,稍稍侧身从我面前先出教室。
她高高扎起的马尾在她脑后轻轻的甩着,侧身而过的那个瞬间,我感觉我似乎又闻到了那天在球场上感受到的、罗卓薇身上的那种女生特有的甜甜的味道。
同时我还看到教室内,男生看我的表情不外乎都写满了“区区狗比臣航也胆敢偷跑”这几个大字。
“……”我有些尴尬地关上门,明明是帮助同学举手之劳的小事,由于罗卓薇出色的容貌的缘故,我现在的行为站在男性的角度,好像怎么解读都是心怀不轨献殷勤。
几步追上站在远一点处等我的罗卓薇,我甩甩脑袋丢掉多余的想法,随意地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听她被闲谈内容逗乐时轻盈而又矜持的笑声。
#10
暴雨。
沿海靠南的城市总是会在秋季迎来间歇不停的雨,空气也因此变得格外湿润,流动起来变成的风也带着偏凉的水汽。
而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的是被雨水放大了几倍功能的感官细胞,空气的味道之中除了潮湿的水汽还有隐约的植物的味道,那是一种生长和腐朽皆具的味道。
以及。
我盯着遮雨棚外细密的雨帘,余光不自觉地往自己身边瞟,落在罗卓薇白皙的侧脸上。
她也和我一样正盯着下得倾盆的雨幕,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打下小小一扇阴影,偶尔像是雨水掉落地面那般,随着她垂眼的动作微微地颤动。
……以及,我能够感觉到某种融入气氛之中,不能够被言语形容,但是在官能感觉上却非常明显的“味道”。
也正是因为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氛围,我条件反射地抿紧了原本想要说点什么的嘴,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如果我此时开口说点什么的话,会有某些东西松动失控。
但彼此无话的后果的是,有一种无端的感觉在悄然滋生,明明性质如这场雨水一样温凉潮湿,却又正大光明地盘踞在神经末梢。
在这种饱含水汽的环境之下,我竟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尴尬。
心头那种仿佛撞死了一头小鹿的慌乱让我下意识侧过脸,决定和罗卓薇搭话,打破当下这种称得上是莫名其妙的气氛。
却没想到和对方四目相对。
罗卓薇大概是被风中夹带的雨水吹湿了面庞,有几根黑发湿漉漉地贴在她的额上和脸侧,但这并不有损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感。
尤其是她那和我对上的双眼,她清澈的目光在这样子的环境之中看起来意外的朦胧,而这种变了味的朦胧让她的目光生动得几乎像是有水在实质性地流动。
那个被放纵滋生的感觉在这未到3秒的对视之中把我撼住,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到它的本来面目是什么。
是暧昧。
无端滋长的,暧昧。
#11
罗卓薇没有想过她和臣航会以这种情况独处。
在她和臣航把班主任拜托的资料送到笃学楼后,原本还只是阴沉的天色转为乌黑,随着阵阵雷声,很快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和臣航都没有带伞,而南中很大,笃学楼和高二三班所在的教学楼相隔得有些远。再加上下一节的体育课已经改为自习,于是两个人都决定在这里等雨小一点再走。
提供避雨处的楼梯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也介于生疏和熟稔之间,多一分就是逾越,而少一分又显得疏远。
一臂之隔的空隙像是一道无形的界限,但在雨声和无言以对的寂静之中这道界限显得分外脆弱。
昨天在课室课间小憩的梦则是可恶地抓住了这份这转瞬即逝的脆弱,张牙舞爪地在脑海里发酵成灾。
梦中那个热切的吻的主人就在身旁。
热度,沉湎,缺氧,迷蒙。
那虚假却又真实的妄想是青春期的干柴烈火,现实这簇火苗把一切点燃。
这太糟糕了。
罗卓薇努力压抑着自己想往臣航身上看去的视线,企图盲目地盯着面前的瓢泼大雨。
可是青春期的心绪对于背叛自己的想法得心应手,越是克制则越是放纵,那种隐秘的渴望是心痒难耐的爪子,一下下抓在心上。
细细密密的痒,就像这雨水。
一眼。
就一眼。
余光悄悄注意到臣航似乎也只是盯着雨水发呆,罗卓薇最终是败给了心底里那阵奇怪的怂恿。
不会被发现的。她这么小心翼翼地想着,自欺欺人地闭着眼微微转过脸,再睁开的时候,却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
暴雨带来的微凉感在这场双方都感到意外的对视之中被瞬间蒸发,冰解云散后的燥意不可控制地涌上了罗卓薇的脸。
完了
脑内早已拉响警报,告诫自己赶紧错开目光,结束这种很有可能会暴露所有思绪的视线相接。但偏偏身体的本能却选择不去逃避。
罗卓薇面上还维持着没什么表情的冷静,可是只有她自己感觉得到,右手的手心已经被下意识攥紧的手指掐得微微发麻。
以前她从来都不知道:视线是如此有实质感的东西吗?
若不是如此,那为何她会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臣航的目光有些无措地停在她脸上,随后慢慢下滑,戛然而止在她微颤的肩膀上。
于是这种黏腻而又僵持着的怪圈被打破了。
臣航的声音在雨声中更显清脆:“是觉得冷吗?”
罗卓薇只穿着一件长袖的校服衬衫,雪白的袖口包裹着她在男生看来过分纤细的手腕,臣航理所当然地把那种微颤理解成了感到寒冷。
其实不是的,她并不冷。
罗卓薇低下头:“嗯,有点。”
得到这样回答的臣航没什么犹豫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罗卓薇这才发现臣航里面的衬衫居然是短袖的,透过薄薄的料子,能够隐约看到内衬还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T恤,袖口很短,接近无袖。
他把外套都递到了自己面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还没有询问她的意愿,慌忙补上:“呃,抱歉……那你需不需要?”
心口有什么松动了。
罗卓薇看向他的眼睛,笑了起来:“谢谢你臣航。”
“没事。”臣航也跟着笑了一下,上挑的唇角遮不住他尖尖的小虎牙。
接过来的外套上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其实罗卓薇一直不喜欢触摸到来自他人的余温,但是这与其他不同,臣航并不在所谓他人的行列。
她没有像一般女生受到男生的关怀那般只是客气地披在肩膀上,她道谢完以后直接穿了上去。
臣航在看到她的举动时有那么点片刻的迷茫,但很快就因为打开的话匣子而被忘至脑后。罗卓薇也配合地不去戳穿,轻声细语地和臣航聊着天,等待雨势变小。
这样子同学之间的谈天是最好的保护色,罗卓薇下意识地就借着偶尔才会目光相交的空隙打量着现在的臣航:脱下了西式外套的臣航干脆连领带也松开来,松松地挂在衣领之中。
而短袖衬衫的纽扣也被他解开,在此时被当作外套一样随意的穿着,内里的黑色体恤有些贴身,勾勒出平时绝不轻易外露、纤瘦却又蕴含力量感的轮廓。
臣航他,也是男生。
性别意识这种理所当然的事实在平时之中总被忽略,但却又会在不该意识到时候清晰明朗地出现,在举止和外貌和行为等等方面流露,刻意刺激着正值青春期的高危神经。
这种无意识的荷尔蒙便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臣航的个子挺高,他的外套穿在罗卓薇的身上显得有些暧昧的过长,她稍稍把会遮到手心的袖口挽起,任由外套的下摆盖到了她的大腿。
其实这种穿着男性宽大外套的画面是很容易刺激到血气方刚的高中生的,罗卓薇也并非不明白这点,但是耐心地找话题和她搭话,不让气氛变尴尬的臣航看起来正直过头了,似乎完全没有把她的样子往旖旎的方向想。
“雨好像小一点了。”臣航说完后看了看手表,确认了一下他俩在这里耽搁了多久,“就现在走吧,不然赶不上下课前班主任来查人。”
罗卓薇点点头:“好。”
话音未落,她便感觉有什么轻轻罩在她的头顶,未待她反应过来是什么以后,肩膀便被一道小心翼翼的力道轻推着,以至于双腿下意识地跟着这股外力小跑起来。
失去了遮蔽物,绵绵细雨吹落在她未被裙摆遮盖的小腿上,而罩在她头上的衬衫很好地为她遮去了本会淋湿她头发和脸庞的雨,还有一只手牢牢地隔着衬衫按在她脑后,不让这件临时的保护伞被奔跑带起来的风吹走。
怦怦。
时间恐怕是被上天放慢了100倍速,不然她怎么能够如此缓慢却又清晰地记得此刻的每一秒,视网膜中的画面比那些蒙上粉红滤镜的恋爱电影还要美好,每一帧都是臣航。
他被雨打至微湿的前发,没入他领口的水珠,彼此因为奔跑急促的呼吸,他耳骨上闪闪发亮的水钻,还有那比上述所有都要熠熠生辉的黑色眼珠。
原来是这样
注意到罗卓薇不知为何有些失神的目光,对方立刻善解人意却又会错意地解释道:“啊,如果是我衣服上有味道的话就暂时忍耐一下吧!”
她喜欢臣航。
第五章
#12
周末。
林昊渊这个混账不知道被哪里的女生缠上,在他家小区门口堵了好几晚,不胜其烦的林昊渊索性极其没诚意地提着一袋一看就是楼下全家临时买的啤酒敲开我公寓的门,不客气地要求来这里避难一晚上。
“这么厉害,都追到你家门口了。”我随便拿出一罐打开,正准备幸灾乐祸地再损他几句,却突然想到他半个月前还跟我说要追罗卓薇的事。
我看向他:“喂,你不是要追罗卓薇吗?”
虽然林昊渊从以前开始就女朋友换得很快,但是至少那种左搂右抱花心劈腿的事他不会干,也不屑于干。
想至此,我也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把易拉罐随手搁在茶几上,轻轻踢了一脚正坐在沙发上玩着我的NS、没抬头搭理我的林昊渊:“林昊渊你不是吧,别做那种事。”
“嗯?我做什么了?”听到我叫他全名,林昊渊有点意外地挑挑眉,抬起头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耸耸肩把NS丢在一旁,伸开胳膊后仰搭在沙发背上,“因为罗卓薇完全油盐不进啊,我难道还要继续舔她不成?”
林昊渊没什么表情地一条条罗列他的失败史:“微信不怎么回,约她也永远只会回复没空,在学校跟她打招呼也冷淡得要命。”
“所以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不可能了吧。”我拾起随手丢在地板上的书包,翻出林昊渊的车钥匙丢给他,“这个还你。”
小小的车钥匙顺着抛物线精准无比地投进林昊渊怀里,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车钥匙收好以后,对我露出了让人不爽的玩味笑容:“臣航,你知道你刚才什么表情吗?”
我绷紧了脸反问:“我什么表情?”
“呵呵。”结果林昊渊这狗儿子反倒开始故弄玄虚起来,他站起来勾着我的肩膀强迫我也坐到沙发上,“臣小航,你在跟爸爸装傻还是真傻?”
他把方才被我放下的啤酒递给我,在我接过以后,自己也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罐打开,故意等我喝下一口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罗卓薇对你有意思。”
我差点被那口带着气泡的啤酒噎住:“林昊渊!你找死啊!”
#13
托林昊渊那个狗比的福,昨晚我失眠了。
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罗卓薇对你有意思”几个大字在不停地排列组合,怎么也挥散不去。
而林昊渊那个垃圾在丢下这颗惊天炸.弹后便不肯再透露太多,秒速入睡打鼾一气呵成,气得几乎是睁眼到天亮的我差点把他按在地铺上打爆他的狗头:我严重怀疑他完全就是追不到罗卓薇后自尊心受挫,开始无视事实颠倒黑白拖我这个僚机下水陪他一起狼狈。
可是思春期的敏感神经最是禁不起这种撩拨,就算我知道这种话是林昊渊说出来耍我开心,我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那种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期待的傻逼心态。
臣航,别犯傻了。
罗卓薇连林昊渊都看不上,你何德何能让她来暗恋你?
对,对,是这样子没错。
但是林昊渊昨晚贱兮兮的声音简直是魔音绕耳,仿佛安装了十个大喇叭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球赛的时候她可是看都没看我一眼啊,目光全程追着你跑不是吗?”
罗卓薇那是在看着那颗篮球罢了
“你说她在你放包的地方坐,那不就是故意的吗?”
罗卓薇只是没能在挤成那样的外围找到好位置罢了!
但越是这样在心底里自我暗示,那些奇奇怪怪不该有的妄想便越是沸腾。
会不可控制地想起罗卓薇的脸,想起那场上周的雨,想起她的几缕湿发贴在额前,看向我的眼神比屋檐外的雨雾朦胧还要欲语还休,这份清纯便被想象擅自加工为惊心动魄的美丽。
更可恶的是,原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也在这种无端的臆想里变得清晰无比。南中校服的用料一般,因此她身上的那件衬衫是雪白而单薄的,在迎雨奔跑的时候被稍稍打湿,变得贴身的布料透出些许……
打住臣航你他妈是禽兽吗你在想什么啊!
先不说罗卓薇根本不喜欢你就算喜欢你你也不能就这么在心里臆想她下流的样子吧!
……我不得不承认,即使在心底里一遍遍否认,想方设法地挖掘出千万条理由劝说自己冷静地一笑而过,我仍然因为林昊渊那句半真半假的“罗卓薇对你有意思”感到动摇不已。
以至于晨间英语听写的时候我完全是放空的状态,广播里枯燥无味的英式女声拼出的单词像是白噪音一样被我的耳朵自动过滤,我稀里糊涂地把答题卡填上就干脆交了上去。
真的是要被林昊渊这个狗东西害死了
课间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开始嗡嗡地震动,我烦躁地拨了拨后脑勺的头发,空着的另一只手把手机掏出来滑屏解锁。
微信提示的页面悬浮在锁屏上,内容浏览是
【林狗渊:放学后去不去打球】
【滚远,爸爸不去】
我不动用脑子都知道:要是我去了,林昊渊绝对能够没脸没皮地继续追问我昨天那个话题。
回复完林昊渊以后我顺带把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找个方法联系上昨天林昊渊避之不及的那个妹,告诉她在什么地方能堵着林昊渊。
不过经过刚才这下打岔,原本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倒是散去不少。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现实没有放过我。
“臣航。”
是罗卓薇的声音。
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我失控的绮念里的漂亮女生,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早上的听力已经过完机子了,给你。”她对我笑了笑,稍稍弯着腰,把我那张胡乱的答题卡端正地放到我的桌上,那双被无数男生私底下称赞漂亮得像琥珀石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我,软棕色的瞳仁更显得她的目光柔软温顺。
她接着轻轻道:“你的答案填错位了,所以是不及格。”
我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倒不是因为这个无关紧要的不及格,而是因为她和我之间的距离。
她的双手微撑在我的桌缘,因此稍微倾身和我说话时,界限早就超过了安全的礼貌距离。她毫无自觉的靠近让我感觉到一种本能的危险,但这种危险不来源于她,而是来自我自身。
罗卓薇是那种把握不好距离感的人吗?
我混乱地想着。她不应该和男生靠这么近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艰难地绞尽脑汁地回想着我平时是怎么和罗卓薇相处的,努力地在她面前掩饰我的不自然。
“不客气。”她没有察觉到我的不对,只是尽职尽责地补充道,“所以放学的时候记得留下来重新听写哦。”
还好刚才拒绝了林昊渊去打球的邀请。
“我知道了。”我拿起我的那张答题卡,仔细一看从第三题开始我就全都涂错了位置,“老师来负责重听?”
罗卓薇摇了摇头:“不是的,由课代表负责。”
我把答题卡夹在指尖打转的动作顿了一下:罗卓薇,是英语课代表。
“那个,罗卓薇……今天都有谁需要去重听?”
击碎我这般小心翼翼提问的是罗卓薇有些困扰和抱歉的笑容:“嗯……今天不及格的只有臣航你呢。”
第六章
#14
靠窗的座位的视野很好,且由于高二三班在二楼的缘故,从罗卓薇的位置上往窗外往下望,能够很清楚地看到操场,以及操场旁的四个篮球场。
罗卓薇是典型的被所有老师信赖的好学生,放学后她时常会被老师叫住,留下来帮忙处理一些事情。
有时候教室里留下的是她和班长,也有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一旦教室变得安静,那么窗下方球场的那种热火朝天的声音就会变得清晰可闻。篮球重重砸在塑胶地面上的击打声音,球鞋摩擦发出的短促的吱啦声,还有半清不楚的男生们谈笑的声音。
青春期精力旺盛到无处发泄的男生对篮球的热爱简直到了一种匪夷所思令人发指的地步,那四个球场除去雨天和寒暑假,永远是会被一群男生占据。
“男生们好吵。”
罗卓薇还记得和她同为女生的班长这么小声嘀咕地抱怨过,手上拿着订书机订假期作业试卷的动作倒是没有放缓:“你也这么觉得吧?”
她能够理解班长说的话:和女生相比,这个年纪的男生简直就像是一台上足了马达的机器,或者是一头永远不知困倦的野生动物。
生长期抽长的身体和日益增长的力气怎么看都是粗暴和野性的象征,无论他们有没有这个想法,但无可否认的是正值蜕变期的男生就是危险的代名词。
因为他们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男女之间的差异就在这个阶段画下鲜明的分隔符。
“嗯。”对于当时的罗卓薇而言,窗外这些热闹的声音不过是一种可以被忽略的背景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杂音对她而言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噪音?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会开始在意今天留下来的人是只有她一人,还是有其他人在?
罗卓薇困扰地发觉到自己心底里隐秘的期待:她逐渐渴望放学后的这段时间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如果没有他人,她可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放慢速度把那些无聊的套卷分门别类地用订书机订在一起,偶尔抬起头可以透过窗看到篮球场。
臣航时不时会和他的朋友在那里打球。
在这种纯男性的环境里,臣航的样子和平时在班级里还有她面前时略有不同。
如果说罗卓薇所熟知的臣航是有着小心翼翼的温柔,那么她透过这扇窗所窥探到的臣航则是撕裂了那层克制的表象,露出一角这个年纪的男生才会有的肆意。
她目睹过臣航的一记长传,虽然她并不是很懂篮球,但是从那段距离和接到球的队友稍稍呲牙的表情上来看,臣航打球无疑是又好又准的……甚至力气有点大过头。
她就这么日积月累的地看着,罗卓薇觉得自己像是个沉默的观察者,通过这无意中发现的窗口,去拼凑出完整一个臣航。
就像是简单的喝水这个动作,他扬起头喝得急时上下滚动的喉结,瓶口由于过度倾斜而溢出的水顺着下巴,沿着脖颈,几乎是黏腻地爬进他领口略低的T恤,和汗水一起晕开略深一色的小片。
侵略性。
是侵略性。
在脑海里蹦出这个词的瞬间,罗卓薇明白了其实自己并不是什么观察者。
她只是,她只是……为窥见他这一面而感到一阵几乎是麻痹全身的心潮澎湃。
青春期是如此地让人羞.耻,她明明是喜欢他的克制温柔,私底下无法自控地却在幻想他的另一面。
或许这就是过刚易折的道理,罗卓薇平时有多压抑不要去流露多余的感情,夜晚松懈时反扑而来的潮水就有多浓烈。
要比之前梦到的所有都更加热切,最好是让她腿软,让她无法单凭自己的力气站稳,再用他那被她在脑海里衡量过数次的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却又百倍温柔地揽住她,加深这个让人无法自拔甘愿沦陷的深吻。
她可能会挣扎,也可能不会,但是她一定……不会拒绝。
想象着、思梦着这般事情的她,这是多么,多么的可耻啊。
#15
“不好意思啊,感觉是因为我才害得你放学后还要留下来。”
把她从如海的思绪里扯出来的是臣航的声音,他拉开她同桌座位的凳子坐下。
他手上拿着两个纸盒装的维他柠檬茶,罗卓薇大概猜到臣航是什么意思,但她只是默默等臣航把其中一盒放在她的桌子上,才微笑着转过脸看向对方,开口问道:“所以这是赔礼?”
“小小敬意~”听出了她口中玩笑的意思,臣航也笑眯眯地回复她,一边拿出活页纸一边故意嗲嗲地说出这几个字。
罗卓薇失笑,随后意识到自己有点太过失态以后赶紧拿起老师给的那本听力原文,轻轻道:“那么我开始了。”
其实两个人的独处让她有点紧张,更何况臣航坐得这么近,她真希望不要被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其实有点发抖:“Welcometoourprogram.I’mJennyJackson.TheweatherhereinJuárezhasbecomeunbearable……”
15篇短对话听力花的时间并不多,再加上臣航并不是那种英语烂到家的外语困难户,所以大致花了二十分钟左右两个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罗卓薇有些心不在焉地把晚上要用的书放进书包里,犹豫着怎么开口询问臣航是否与自己顺路:她实在是学不来那些大胆热情的女生,能够直白地问出这种问题,甚至有勇气开口要求对方送自己回家。
耳朵里只听到自己收拾书包的声音,罗卓薇忍不住抬头看向前座,臣航单肩挎着书包,正靠在桌子上玩手机,似乎是在回复什么消息的样子——男生的东西向来比女生要少,看来他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在等她。
“收拾好了?”注意到罗卓薇的目光,臣航放下手机和她对视,想了想对她说道,“你不介意的话,就一起走吧。”
今天是不是太过幸运了呢?
罗卓薇点了点头,她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是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来:“嗯。”
等两个人走出校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路灯一盏盏地亮起。
他们不紧不慢地聊着天,罗卓薇注意到原本和她并行的臣航稍慢她一步,她刚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臣航一边低声回她的话,一边无比自然地走到她另一侧,把人行道内侧的位置让给她。
“怎么了?”
察觉到罗卓薇短暂的一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造成对方停住话头的根源的臣航也愣了愣,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不舒服?书包太重了?”
“不是的。”回过神来的罗卓薇摇摇头,把落到腮边的头发撩至耳后,“是刚才突然发呆了。”
“哈哈哈,罗卓薇也有这种时候的吗?”
臣航没有察觉到她的谎言,反而是被这种意外的回答逗笑,眼尾微微下垂的眼睛和虎牙让他这样笑的时候就像一只没有攻击性的狗狗,还是毛绒绒的那种。
罗卓薇也笑起来。说起来她以前有这么经常地笑起来过吗?
她这么想着,却发现已经走到了岔路口:路口左边就是公交站,她只需要搭乘5站就可以到家了。
这段她走了一年多的路原来是这么短的吗?
心里已经微微泛起一阵小小的失落,微不可闻,但确实存在。但罗卓薇面上还是一贯的温柔看不出太多情绪的表情,她缓下脚步,仰起脸看向臣航,想要问他接下来是不是分开走。
结果臣航指了指公交站:“你坐公交的吗?”
罗卓薇迟疑地:“……坐。”他原来也是坐公交的吗?
但是为什么上学似乎从来没有在这条路上遇到过臣航呢?
就在她思考着这两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跟着臣航走到了公交站。
臣航站在公交告示牌前面,认真地从头扫到尾后,先是看了一眼车来的方向,随后再看向她:“罗卓薇,你坐哪一路?”
“A79。”她条件反射地回复,脑海里措辞了半天的句子紧随其后,“那……”
你平时又是搭乘哪一路呢?
“那你的公交已经来了。”她说得太过小声,没有听到的臣航打断了她。
公交车已经停到了面前:“……嗯。”
车门打开,她左腿已经迈上了车,心里的不甘和失落突然膨胀起来。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让她回过头看向臣航。
“?”臣航有些意外于她的回眸,但他没有往别的方向想,以为罗卓薇只是想礼貌地道个别。
所以他笑着挥了下手:“拜拜。”
“臣航。”她开口。
望进对方的眼睛,罗卓薇抓着书包带的手指紧了紧:“……明天见。”
车门关上了。
方才的勇气被瞬间卸掉,心脏还在怦怦直跳,罗卓薇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望向车窗外。她看到臣航在确认她上车以后便转身离开了,沿着他们刚才来的路。
她闭了闭眼:原来他在送她回家。
而且是一种很巧妙的点到为止的送法,既没有说“我送你回家”,也没有唐突地问“你家在哪里”,只是仿佛顺路一样,默不作声地把她送到公交站。
开A79的司机是个快退休的大叔,他认得一年半来几乎是雷打不动的固定时间搭车的罗卓薇,看到她默默看着窗外的样子,笑呵呵地问:“这么依依不舍,男朋友送你回来?”
罗卓薇没什么情绪地弯了弯嘴角:“您误会了。”
依依不舍。
但那个不是男朋友。
第七章
#16
“臣航,明天见。”
罗卓薇这么说道,回过头静静地看了我一眼。
来自车水马龙的光线不够明亮,隐隐约约地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容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青涩,轻易地诱发出一种奇妙的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的眼睛里有种我未曾见过的情绪在挣扎,犹豫着要不要流露出来。
我一怔。
不舍。
是不舍。
紧接着涌现在脑海里的想法是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不舍什么?
但是有一个在脑海更深处的声音出现了,它劝诱着我:你明白的。
毫无疑问地,她在不舍什么,你一定明白。
这种自满的、甚至是邪恶的意识轻易地支配了我,身体比那刚刚形成的想法行动得要快太多。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拉住了她,紧紧扣住她那在我看来过分纤细,甚至显得脆弱易折的手腕:“你要走吗?”
罗卓薇动作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声音几乎为不可闻:“……不走了。”
有什么在那个瞬间毫不犹豫地泛滥成灾。
这恼人的街道,马路上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不停变换红绿色的信号灯,公交站牌,连同那辆她本该搭乘的公交车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片刻的时间里。
于是它们都匪夷所思又理所当然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玄关,被粗暴关上的门,以及被我抵在我与门之间的罗卓薇。
她的体温从贴合的身体处传来,情不自禁的微弱挣扎让躁动的血液沸腾,把岌岌可危的理智点燃。
光是亲吻怎么可能足够?
她在车站前不舍的眼神是应该被谴责的导线,通过视线相接让电流噼里啪啦地在体内流窜,把原本埋藏在克制和矜持外表下的、不堪的青春期高中男生的妄想统统挖掘。
第一次的初吻本应该是笨拙的,试探的,却又温柔的。
但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的无疑是超过以上阈值的吻,它投入、热情、放肆,甚至是有点失控的粗暴,让舌尖都变得微微发麻。
原本只是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挣扎过头的手也迷失在这种堪称迷离的热度之中,手指顺着她无法自控在颤抖的背下滑,划过她微陷的脊椎,最后停在被衬衫和裙子束缚住的腰间。
另一只手则是趁着放她呼吸的空隙,抬手帮她拭去唇角那湿润的,不知道是谁的唾液。
已经上吊自杀的理智仅剩屈指可数的可怜一点:让自己的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要伸进她的衬衫下摆。
“臣……臣航……”
罗卓薇的手没什么力气地抓在我的手臂上,手指弯起,被她的指甲稍陷进皮肤的刺痛却让我心里的某种想法可耻地……更加沸腾。
这种气氛下,连询问都要是以额相抵,我甚至能够听出来声线已经不复原本的清澈:“你还好吗?”
她腿软到几乎是快要坐在我卡进她裙摆之间的左膝上。
但是我听到她说:“……继续。”
#17
“臣航,臣航?”
我有些茫然地从交叠的胳膊里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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