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我是北齐最尊贵的公主妖妃的女儿完结了吗「穆白我是北齐最尊贵的公主妖妃的女儿完」

时间:2022-08-29 18:31:16阅读:3359
图片/网络父王说,我是北齐最尊贵的敬安公主,这尊贵,除了父王,没有任何人认同的。因为呀,我的身上有一半的血,是南诏国的,我的母妃是那个,做了两年太妃,再做皇妃的和亲公主。他们都说,我的母妃是妖妃,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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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说,我是北齐最尊贵的敬安公主,这尊贵,除了父王,没有任何人认同的。

因为呀,我的身上有一半的血,是南诏国的,我的母妃是那个,做了两年太妃,再做皇妃的和亲公主。

他们都说,我的母妃是妖妃,是祸水,一个薨于二十一岁的异国公主,她有什么错呢。

她唯一的错,就是不应该以女子之躯,换两国和平,她担不起这个重责,哪怕把命豁出去,她也担不起。

1.

我叫穆白,北齐国的三公主,我三岁那年,父王就封我为敬安公主,在北齐,敬与安,是最尊贵的封号。

在北齐只有两位公主获得此字,从前有敬和长公主不顾身份,亲自去了疫区,与百姓一同抗疫,敬和这封号,是北齐百姓给的,后来有安顺公主出使和亲,才有安字封号,

就是父王嫡出的长公主,父王也只是封了安宁,而我的封号,敬安,占了敬和安两字,北齐建国以来,绝无前例,父王说,我是北齐最尊贵的公主。

我从小就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尊贵的公主,我只是父王最爱的那个女儿,至于父王为什么爱我,大抵是他对娘爱而未得,未能终老,那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痛。

父王在我面前提起娘,从不用宜妃,父王说的是,“白儿,你娘是个懒散贪自由的人,不知道父王百年之后,你娘还能认出我没有。”

父王也会说,“白儿,你的性子跟你娘一点都不像,你随了我,早知当初就不该那么纵容你,把你纵得骄横,没随你娘一点怯性。”

“白儿,你娘刚来的时候,才十五岁,她穿着大红喜服从我身边经过,她那怯生生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思宜,你明明那么贪生,我却护不住你!”父王喃喃着,借着醉意,趴在案桌上睡着了。

思宜思宜,父王哀念到骨子里的名字,是那个从南诏国过来和亲的公主,我的亲娘。

我替父王披上披风,春白宫的院子里,复了厚重的雪,我坐在台阶上,望着满目星空,我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元月初三,这是娘来北齐的那天,也是父王第一次见娘的那一次,在我记事以来,父王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在我宫里,喝得烂醉。

巧心说,何止我记事以来,就是娘去世以后,父王每年的这一天都会陪着我,我望着父王嘴里喃呢着,思宜,思宜,思宜。

从最开始的羡慕,到现在的心疼,作为一个女子,能得一男子如此深情厚爱,一定是极幸福的,我羡慕娘,可我更心疼父王,后宫妃嫔无数,皇后每年都想着法子往父王身边塞些年轻的姑娘,那些姑娘,各有千秋,有投父王所好,擅长骑射的,也有像娘那般,胆怯的,还有擅琴棋诗画的,那些个姑娘,我一个女子看着都觉得甚好,到了父王那里,连他的榻上都上不了。

巧心替我披了披风,“公主,外面冷,回去屋里吧。”

“姑姑,你陪我坐坐吧。”我拉着巧心坐下来,巧心从前是照顾娘的人,细心谨慎,娘去世后,父王就把巧心找来照顾我。

对了,娘怀着我,要临产的时候,被一个宫女推入瑶池,我是被太医从娘的肚子里,开腹取出来的。

只是,我从没见过他们说的瑶池,听说,那个原是一池荷花的瑶池,被父王下令填平,再铺上好看的灵璧石,父王当着满宫妃嫔的面说,如果我活不了,宫里的王子公主,也就活不了,君子一言,绝无虚言。

所以,就算所有人都恨我,恨得牙痒痒的,却没有谁敢动我,哪怕动我一根毛发,父王都不饶过他们。

我挽上巧心的手,把头靠在巧心肩膀上,“姑姑,她们都说,娘是妖妃,是祸水,你跟我说说,我娘是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巧心温和地抚着我的头,她早已习惯我向她撒娇,她看我的目光,总是温和且溺爱的,“公主,别听她们瞎说,你娘是极温和的一个人,你娘从来没害过谁,如果当年,你娘不是担心我会替她搭了性命,她不把我放走,也许,就不会出现瑶池那事了,那么好的一个主子,福缘极浅,公主,你要替你娘把这福气接得紧紧的。”

“我哪里接得住。”我努嘴,眼角有些温湿,“我多想父王开心点,我就做不到,如果娘在,是不是娘随便一句话,父王就开心了。”

“那是,大王在宜妃跟前,从来都是开心的。”巧心说着,她忽而认真地盯着我看了看,“公主,将来你嫁人,可不能委屈自己。”

“我才不委屈自己,全北齐的男儿,都任我挑选。”我咧嘴笑着,这话是父王对我说的,他说,全北齐的男儿,都配不上我,其实,我虽十八岁了,却没想过嫁人这事,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二个,比父王再疼惜我的男儿了。

2.

听说今天是北府军较场举行三年一次的比赛,骑术,射术,还有枪法,谁得了第一,北府军定是重用,北府军是北齐最大的军队,这比赛对一些出身不高的士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早早女扮男装,混入较场,把事先准备参加比赛的刘环拦了下来,替他上场。

刘环是刘太尉的二子,二十几岁的人,一事无成,太尉把他放到军中磨练心性,刘环玩心大,参加比赛无非是顶着太尉的压力上场。

刘环把马递到我手上,乐呵呵的,“公主,现在是你牵走我的马,就是我爹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提这事了。”

我一边套着手环,一边踹一脚刘环,“刘环,你又拿我当挡箭牌,整个北齐,也就只有你敢忽悠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头砍下来当椅子坐吗?”

刘环敏捷地往后躲闪,趴在马背上看着我,带着一丝嬉笑,“公主,你舍不得杀我的。”

我白一眼刘环,“走开,嬉皮笑脸的,难怪刘大人要把你弄到较场来,嘴皮子功夫耍得好,又没点实际性的行为,你就是娶个媳妇,替刘家生一窝子儿子,你爹也不至于那么操心你。”

刘环敛着笑意,浓眉大眼看着我,“公主,你忘了,我说过,你哪天嫁人,我就哪天娶妻。”

我愣了愣,轻笑着,跃身上马,刘环走到马的耳边轻声说,“南风,你要好好跑,别摔着公主了,公主金尊玉体,摔伤了,你我的命都不够赔。”

“去,我用不着你赔命。”我轻拍着马背,其实刘环也是白操心,他忘了,南风还是我送给他我,南风是我从小骑到大的。

刘环叫住我,“公主,玩一下就好了,别到颜将军面前,颜将军迂腐,可不吃你这一套。”

“我知道了,啰嗦。”

我骑着南风过去时,回头望一眼刘环,他冲着我满目温笑,曾经,我倚赖这个笑,一发不可收拾。

刘环是刘府庶出二子,姨夫人特意让他藏拙,把他养废,就是怕引来刘夫人的妒忌。

刘家大公子,从小就文才过人,在宫中的学堂里,夫子一个劲地夸他好,就连父王看到刘大公子,也会说,刘大子比好些王子都出色,如此出类拔萃,又早早入了父王的眼里,他们都说,父王一定会把我指婚给刘大公子的。

我初见刘环,是我六岁那年,我央着巧心带我出宫玩,在宫门口,我看到被刘大公子数落的刘环,刘环盯着刘大公子手里的书卷,眼里有光,刘大公子却尖酸刻薄,说刘环不配看许夫子的书卷。

在外人面前那么温和的刘大公子,底子里却阴暗无光。

我就让父王下旨,把刘环宣进宫,以我伴读的名义,一起读书,十岁的刘环,第一次见到我,忘了下跪,胆怯得像个哑巴一样。

我想起父王常说,他初见娘的时候,用的也是胆怯这个词。

刘环悟性很好,在课堂上,很快就抢了刘大公子主的光,第二天,刘环再进宫,却带了一身伤,刘环说,是姨夫人打的他,就是他的亲娘,姨夫人说,庶出不可出头,方有来日方长,后来,刘环就开始无心向学,也就是那时候开始,他贪玩纵乐,不思进取,成了学堂上唯一的一个,纨绔子弟。

有一次我骂了几句刘大公子表里不一,尖酸刻薄,憋红了脸的刘大公子不敢反驳,安宁却气不过,扬手打了我一个耳光,兴许是倚着自己是长公主的身份,她忘了,我才是父王最疼爱的敬安公主。

安宁讥笑地看着我,“穆白,你以为你是谁,你娘从前是太妃,不过是勾引父王才有了你,不知羞耻,自己身份不清不楚的,还有脸数落刘安。”

“哟,安宁,你是看上刘安了吧,人家刘安都没哼声,你就替他出头了,你一个姑娘家,堂堂公主,却舔着脸去讨好别人,到底是谁不知羞耻啊。”

安宁被我羞得面红耳赤,揪着我的衣袖,跟我就打了起来,后来,我们扭打到一块,一同掉进池里。

水并不深,刘环却急坏了,淌着水下去把我抱起来。这是刘环第一次冲在刘安面前强出头。

别人都说,刘环是个没有根的人,风往哪里吹,他就往哪里倒,他讨好我,不过因为我是敬安公主,是父王心中最疼爱的公主。

我问刘环,“刘环,大家都这么取笑你,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刘环痞笑着,“我又不是在别人的嘴底下讨生活,跟那些人置气,我那才叫傻。”

刘环说着,忽而盯着我看,他赤诚地说,“再说了,我原本就没有根,是公主把我的根,深埋入土地里,才慢慢发芽,生根。”

我扬着脸,“刘环,该娶个媳妇,就有根了。”

刘环凝思了一下,他站起身,双手撑开,迎着徐徐晚风,从他的嘴里飘出一句话,“公主,你哪天嫁人,我就哪天娶妻。”

刘环的话,伴着习习微风入耳,暖暖的,我背着手走到刘环跟前,“刘环,你好大的胆子,竟想与我撞亲,父王说,我是北齐最有福的人,怎么容得下你跟我撞喜。”

“公主,你说,如果我们不撞喜,那我们能不能,同一天成亲呢,你十里红妆,我高头大马,我迎着你。”

我一直记得,晚霞下的刘环,他眼里闪着晶莹的光,年少心动,不用太多风花雪月,一句话足矣。

后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真心喜欢刘环,我想要与他共守一生的。

那天中秋晚宴,我想让父王给我们赐婚的,刘大人把刘环拉到角落,我随了过去,我想得到刘环一个准确的喜欢,而不是模棱两可的言语。

刘大人压着嗓子,用着刻薄的言语说,“刘环,你都十九岁了,再不考取功名,整天跟着敬安公主,有什么出色,咱们刘家的男儿,怎么跟着一个姑娘的屁股后面跑,刘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爹,敬安公主挺好的。”

“是公主挺好,还是你喜欢公主,她还挺好?”刘大人微恼。

我的心竖起来,把耳朵贴在墙角,我想听刘环亲口说喜欢我。

刘环也并不否认,“爹,我是喜欢敬安公主,并且,我相信公主也不会瞧不上我的。”

“呵,公主瞧不上你,就是公主瞧得上你,你也不能动那歪心思,别的公主都可以,就是敬安公主不行。”刘大人冷薄的语调,透着轻蔑,“刘环,敬安公主的生母是妖妃,是北齐的祸水,大王宠着她,她才是公主,若有一天,大王不在了,敬安公主就成了大齐的公敌,从前宜妃不守女德,这敬安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愤恼,真想冲过去结结实实给刘大人一个耳光。

刘环不甘心,“爹,从前的宜妃是妖妃,不守宫德,妄顾身份,与大王苟且,那也是宜妃的错,与敬安公主无关,敬安公主是无辜的。”

好一句无辜的,我心里冷飕飕的,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是怎么回到宴席上的,刘环,你这般瞧不起我娘,又何必委屈自己来喜欢我呢。

第二天,我就让刘洋不用进宫陪我了,再后来,刘大人把刘环送到较场,我把陪了我十多年的南风,送给刘环,当是全了年少相伴。

3.

都说北府军个个骁勇善战,硬骨铮铮,以一敌十,我原以为,那些士卒有多厉害,三轮比赛下来,我都夺了第一,却也没费多大力气,颇是失望的。

颜真站在我前面打量着我,“你是哪个营部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知道颜真想说什么,往年这轮比赛下来,各轮比赛都有一个夺冠的,然后这三位夺冠者再进行下一轮的比赛,今日我一个人全揽了三轮比赛的第一名,颜真多少有些意外吧?

我拱手手揖,“将军,小的初来较场。”

“本将军问你,你是哪介营部的。”颜真眼里藏不住的愠色。

一个士卒上来,“将军,他骑的那马,是刘环的。”

“刘环?”颜真四处张望,没看到刘环,忽而又转过头看我,“难道,你不是北府军的人,你到底是谁?”

我挑眉轻笑,“颜将军,有些眼力劲,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手底下的这些人,能力差强人意,传闻以一敌十的北府军,也不过如此。”

“呵,好大的口气,今日与你一战的,不过是些无名之辈,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颜真说着,拔了长樱枪丢给我,他用枪指着我,“能混进北府军,从刘环手底下把马接过去的人,想必是朝中有人吧,不管你是谁,今日,我先替北府军消消你的焰气。”

颜真清幽的眸子在我身上转动,忽而挥动长枪,我没来得及细想,便与他对打起来,颜真的枪法,的确比刚才那些士卒好很多,我们打了许久,谁也不占上风,我身背贴着颜真的怀里擦过,他长枪抵在我胸口处,而我长枪直指他脖子处。

看戏的众人拍掌呼好。

颜真收了枪,“兄弟这枪法了得,可想过要入北府军?”

我反手收枪,故意侧手用力,捎了颜真一束头发,发丝落地,我有些得意。

颜真眉目轻皱,“你……”

爽脆地笑着,“将军,你是大丈夫,我是小人,这是给你提个醒,别跟小人讲道义。”

颜真憋足口气,“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要不要进北府军。”

我转身,晃着手,“将军,北府军就这个技术,我瞧不上。”

“口出狂言,今日,我让你走着进来,横着抬出去。”颜真再次对我使枪。

我赤手空拳,一边躲闪一边喊着,“颜真,你无赖,你敢偷袭我,你手持兵器,这是欺负人,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害不害臊?”

“对负恶人,就该用恶人的法子。”颜真说着,长枪从我的耳边划过,插入发束,顿时我发束散开。

“竟是个女子?”

众人哗然。

颜真目光深幽,他盯着我看了片刻,我挑衅地看着他,“我可以走了没?”

颜真没说话,旁边的副将先喊话,“将军,女子私闯较场,戏弄兄弟,是死罪,请将军明断。”

颜真喉结微微哽动,他往我靠近两步,“你是敬安公主?”

我敛起眉目,双手背负,“你怎么知道的?”

颜真嘴角扬着浅淡的笑意,“大王深爱敬安公主,从小带在身边教射术枪法,难怪公主骑射,枪法,样样都是耍得好,原来是大王手把手教的,当然,能从刘环手上把马要走的女子,想必,也只有与刘环青梅竹马的敬安公主了。”

“谁,谁跟刘环青梅竹马了。”我瞪一眼颜真,不知为何,在他面前,我不想跟刘环扯上关系,“既然你都知道是本公主,那我可以走了吧?”

我看着颜真,他忘了我?

“恐怕不行,公主,天子犯法,与庶命同罪,你女扮男妆,私闯较场,如果今天我就这么放你走了,往后我怎么服众?”

我恼怒,“颜真,你想杀我,谁给你的狗胆的?”

颜真往我逼近,我往后退着,脚步抵到擂台边缘,没有再动,颜真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公主给臣十个狗胆,臣也不敢杀公主啊,不过……”

颜真说着,手起手落,割了我一撮秀发,我恼瞪着颜真,“颜真,你等着瞧,回头我就让父王撤了你将军这一职,我看你得意。”

我推开颜真,气恨恨地跑出去。

4.

我回到春白宫,越想越气,我口里骂着颜真,骂了足足一个时辰,被父王听到,父王拉着我的手哄我,“颜真真不识好歹,竟敢欺负白儿,我白儿的头发,也是他能动的吗,白儿,别气,气坏身子,父王要心疼了。”

“我就知道父王心疼我。”我咧嘴笑着,“父王,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我不想再见到颜真了。”

“哦,是吗,我记得,谁从前一口一个颜真哥哥地叫着的,怎么,你真的不想见到他了?”

“我那,我那不是小孩子,给他给哄的吗?”我努嘴,娇嗔着没看父王。

父王乐呵呵地笑着,把我拥入怀里,“我的白儿啊,你真是父王心尖上的一块肉,以后父王怎么舍得把你嫁给别人,别人欺负你,父王会心疼的。”

我望着父王,没心没肺地笑着,“父王,那你就给我寻一个,像你一样爱着娘的夫君,他就不会欺负我了。”

“世间男儿都是薄情的,哪那么容易挑一个全心全意的男儿。”

我好奇地望着父王,“那父王对娘,怎么就全心全意了?”

别人都说,是娘不知羞耻,十七岁的太妃守不住寂寞,偷偷爬上父王的床上,巧心也说,她到娘身边的时候,娘已经有喜了,她也不知道,父王是怎么喜欢上娘的。

父王眼眸里蒙了些晶莹的光,“你娘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她贪生怕死,但她,满心满眼都是父王,你娘这辈子,活得太苦了,福未至而身亡,白儿,爱一个人别爱得太满了,凡事得先爱自己,父王不想你步你娘的后尘。”

“有父王替我把关,我将来嫁的人,一定不会太差的。”我撒娇地说,却隐隐觉得,父王心思沉痛,大概是,又想起娘了吧。

宫女来禀,“大王,颜小将军来承仁殿,说是要给公主赔礼道歉。”

我倏地从父王怀里起身,“算他还识相,父王,你一定要狠狠地责罚他。”

父王起身,理着衣裳,宠溺地看着我,“行,颜真那小子动了你的头发,那孤就罚他,剃发做和尚,一辈子就那样了。”

“好,就让他做和尚去吧。”我高兴地应着。

父王走后,巧心替我梳着头发,“公主,你真的让大王罚颜小将军去当和尚?”

“姑姑,我只是说气头话,怎么可能呢,再说了,父王怎么可能让颜真去当和尚,颜真可是颜家的独苗,他去当和尚,颜家不就绝后了。”

颜将军与父王是从小的情义,并且,当朝贵妃娘娘,就是颜真的亲姐姐,颜家嫡长女。

我大概从父王口中知道一些,当年先王驾崩,留遗诏要父王守皇陵,让娘殉葬,父王逼宫继位,文官靠的是当年的丞相大人,武官靠的是颜将军。

后来丞相的女儿为后,容不下还是太妃的娘,一把火把娘的宫殿烧了,娘身边的宫女替娘挡了那一劫,父王废后,也并无责罪于相府。

娘死于相府婢女的手底下,那些年,是颜将军替父王把相府打压下去的。

父王说过,北齐负谁,也不能负颜家。

所以,父王怎么可能让颜真去做和尚?

巧心不以为然,“公主,你别忘了,答应你的事,大王从来就没有食言的,况且,君子一言,岂是儿戏?”

“不会吧?”我回过头望着七心,“父王真的会罚颜真去做和尚?”

巧心朝我点着头。

我懵了,抱着裙脚往承仁殿跑去,天地为证,我可绝对没想过要伤颜真的,我不过就是嘴里说说罢了。

我进到承仁殿时,父王端坐在上面,颜真跪在殿下,父王见我来,笑着跟我邀功似的,“白儿,你来了,正好,让你看看颜真这不识好歹的小子,朕已经让他去和恩寺做和尚了,无诏,这辈子他都别想还俗了。”

“父王,你,你真的让他去做和尚?”我不可置信地望着父王。

父王点头,“当然,金口玉言,谁让他欺负你呢。”

我挽上父王的手臂,撒娇地说,“父王,颜真他,他也没有欺负我,我们是闹着玩的,颜真可是颜将军唯一的儿子,你说过,负了谁也不能负颜家,这颜真,就这么算了吧?”

“不行,在孤的眼皮底下欺负你,哪有说算就算的,孤不杀他,已然是莫大的恩赐了。”父王瞪着颜真,“就是颜家绝后,颜图也敢怪孤,是颜真错在先。”

我苦着脸,“父王,你别把颜真弄去和恩寺,我会舍不得的。”

“当真?”

“嗯嗯。”我诚然地点头,看着伏跪在地上的颜真,我从来就没讨厌过他,从前是,现在更是。

父王大手一摆,“行吧,颜真,孤看在白儿的面子上,就放过你这一回,下次你若再敢欺负白儿,你的人头就要搬家了,起来吧。”

“臣谢大王不杀之恩。”

父王笑着说,“你应该谢公主。”

我怎么感觉,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父王压根就没想过让颜真去做和尚。

颜真转身向我拱手,“颜真谢公主不舍之恩。”

我瞟着颜真,他好看的侧轮还是那么好看,难怪安宁见易思迁,远远见了一眼颜真,就把刘大公子抛之脑后,想嫁进将军府了。

我挺了挺身子,“你别得意太早了,我救你,是有条件的。”

颜真抬着目看我,“哦,公主想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上刀山,下油锅,我在所不辞。”

“上刀山,下油锅倒不用。”我软了笑意,看着颜真,“我哪里都去过了,就是没在较场住过,我想去较场住一段时间,顺便,帮将军调教调教你那些笨拙的手下。”

颜真脸色青白,极是为难,“公主,这万万不可,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去较场,公主……”

“说人话。”我瞪一眼颜真。

颜真把那些套话咽了回去,凝了凝神,“公主,较场生活比较艰辛,吃穿不好,再说了,公主这般美人往较场那里一站,那些兄弟哪里还有心思练功的。”

“那我就当颜将军是夸我了。”我耸肩轻笑,“颜将军,我不是吃不了苦头的人,我带两个人去,女扮男装,有她们照顾我,你大可不用理我,你平时怎么做,就怎么做就行了。”

“这……”颜真看向父王,父王点头,颜真才勉强答应,“行吧,公主想去,就去住几日。”

我高兴地抱着颜真,“好嘞,我也可以去较场了,在宫里太闷了,好嘞。”

父王拉着我,“白儿,白儿,你该抱父王,抱这小子,便宜了他。”

我倏地后退两步,羞怯地吐下舌头,把头靠在父王的怀里,看着颜真涨红的脸,心里很是愉悦,“颜真,你的脸红得像个炉子了,别告诉我,你还没抱过姑娘?”

颜真憋红着脸,“大王,臣先告退了。”

父王拍着我的手背,“颜真这小伙子,比刘环好的不是一点点。”

“父王,你又在瞎想什么?”

“没事,没事。”父王摸着我的头温声说着,“白儿,你去较场玩几天就好了,父王会舍不得你的。”

5.

我八岁那年,在颜将军府住过一段时间,那年父王跟颜将军要去体察民情,他原本想带着我的,他从来没离开过我的,后来,颜夫人说,穷山恶水,风雪交加,带着我在路上颠簸,会生病的,不如把我留在颜府。

父王想了想,还是把我交给颜夫人了。

在我记忆里,我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在颜府的那段时间,无忧无虑,也不用听后宫妃嫔那些酸溜溜的话,更不用面对那些公主王子,糟心得很。

我在颜府住了一个多月,每日跟着颜真打闹厮混,颜真比我年长三岁,却像个小大人一般,沉稳,处处护着我,有一次我们耍枪,颜真不小心在我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颜真跟颜夫人吓得脸都白了,颜夫人更是跪在地上,替颜真顶罪。

也不怪颜夫人被吓成这样,有一次福贵人不小心撞倒我,我的手掌划了一个口子,父王认定福贵人是故意的,他把福贵人打入冷宫。

还有一次,安宁跟我抢一个布偶,我抢不过她,我故意把头撞到石头上,额头渗着血,父王险些把安宁送到行宫,皇后娘娘在春白宫跪了我一宿,我才让父王放了安宁。

堂堂大齐皇后跪着求我,多大的荣宠。

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惹我了,我知道,整个宫里的人都在暗地里骂我,骂我为恶不善,骂我娘是妖妃,骂我不识礼数,还骂我,骄蛮。

我扶起颜夫人,“夫人,我这伤是自己弄的,跟颜哥哥无关,就是父王问起,我还是这么说。”

颜夫人还是很小心,找大夫替我检查伤口,大夫说,这伤口太深,怕要留疤了。

我宽慰颜夫人,“夫人,这么一块小疤,我喜欢打打闹闹,迟早都会有的,不是今天,也是明天,所以,夫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颜夫人红着眼眶抱着我,她温软地说,“公主,你真是个好孩子,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给别人说成那么难听了。”

我感觉到颜夫人的怀里很温暖,跟父王的怀抱不同,父王那是厚实,宽软,而颜夫人的怀里,软软的,还带着丝丝芳香。

也不知是为了做给我看,还是想给颜真长个记性,颜夫人罚颜真在祠堂跪一个晚上。

我偷偷给颜真捎饭去,颜真看着我,“公主,你真的不责怪我?”

我摇头,“颜哥哥,我分得清谁是真心对我好,谁是假意投好的。”

颜真盯着我看,递给我一个鸡腿,“他们都说,敬安公主是个骄横无理,惹不得的小妖女,依我看,公主就是个单纯的小女孩。”

我冲着颜真软笑,“颜哥哥,你以后叫我穆白吧,我喜欢的人,都可以这么叫我。”

“这么说,公主不讨厌我,喜欢我?”

“嗯,我喜欢跟颜哥哥一起玩。”我闪着大眼睛说,颜真在我面前,不像刘安那样虚情假意,也不像刘环那样,痞里痞气的,他坦坦荡荡。

颜真摸着我的头,宠溺地笑着,“穆白,我也喜欢你。”

后来父王回来,我随父王进宫,听说颜真被颜将军送出去练武了,我再也没见过颜真。

再见颜真,是三个月前,颜真接下北府军,进宫面圣,大家传着这颜少将军,面如玉冠,英俊洒然,我刚想去会一会颜真,却看到安宁一脸花痴地看着颜真。

安宁说,刘安在颜真面前,就显得书卷气太重,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她要先下手为强,要父王在中秋晚宴给她跟颜真赐婚。

有次颜真进宫,我扮作安宁的宫女,把颜真堵在宫巷,“奴婢见过颜将军。”

“你是?”

“奴婢是安宁公主的婢女,公主对将军一见钟情,想在几天后的中秋宴上,让大王给你们赐婚,请将军稍做准备,别到时候殿前失仪了。”

颜真窘急,他往后退,“姑娘,请告诉公主,颜真是个粗人,配不上公主,还请公主另摘良人。”

我顿生捉弄颜真的想法,往颜真怀里靠,“将军是不会怜香惜玉吗,若不然,奴婢教教将军,如何怜香惜玉,公主何等的尊贵,娶了公主,颜家可是满门荣耀。”

颜真推开我,两脸红通通的,他用憋急的理由说,“姑娘,请转告公主,颜真粗蛮配不上公主。”

颜真说完,落荒而逃,后来颜真就再也没进过宫,就连中秋宴那次,他也没出现。

当然,就算他出现,我也不会让父王替安宁指婚的,颜真这么坦坦荡荡的一个人,娶安宁,还亏了。

我虽在较场,吃的,喝的,就跟在宫里差不多,我每日的生活,巧心都替我安排得妥妥的,不过就是换个地方吃喝玩乐罢了。

难怪那天我轻视北府军士卒,颜真会那么生气,他们天没亮就起来操练,天黑了,还在操练,我却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轻贱了他们这些努力。

颜真在指示他们射术,一个士卒来了兴致,冲着我叫,“敬安公主,不如,你跟将军比一场?”

我走过去,“我无碍,就怕将军输了不服气,又要捎我头发了。”

颜真看着我,端着脸,“公主,臣哪敢碰你,臣还想留着头发,还要娶妻生子呢,臣可不想做和尚。”

众人哄堂而笑,气氛极好。

颜真递给我一支弓,“公主,来露一手,教教这些小辈。”

“那行吧!”我接过弓,拔了三根箭,三箭齐发,齐中靶心,我朝着颜真恣意而笑,“颜将军,还行吧?”

“公主威武,公主威武。”众人起哄,我极吃这套的。

颜真竖起大姆指,向我点点头,“公主这箭术,还真不错,那我就献丑了。”

颜真不紧不缓拔了一根箭,瞧着靶心射过去,他的箭从我的箭中间裂开,插入靶心,而我原本插在靶心的箭,一分为二,掉在地上,颜真傲然地看着我,“公主,承让了。”

我笑意凝住,“颜将军果然是颜将军,教人都留了一手,若不然,怎么没人学得你这一招。”

颜真把头凑近我,“公主悟性那么高,要不,臣教公主?”

“谁怕谁,教就教。”

颜真把箭递到我手上,他先是握着我的手,“这样,闭着一个眼睛,看着前面那个箭尾……”

颜真忽而揽上我的腰身,我身体僵硬,他的力度柔软,“别紧张,来,看前面,放箭。”

看到那箭一分为二裂在地上,颜真看着我,“公主悟性不错,孺子可教。”

“无聊,我不学了。”我瞟一眼颜真,脸微微发热,跑开了。

颜真很快就追了过来,“公主,跟我走,我有样东西想给你。”

“什么东西?”

“去到就知道了,公主还怕我吃了你?”颜真挑眉笑着,一点也不像从前那般沉稳,他有些,有些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像轻佻,可他对着旁人,又认真严肃。

我随颜真去到他的屋里,这屋里简单得只有一个水壶,还有一张床,起初他并没住在较场上的,我来之后,他才小住一段时间。

颜真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手帕,他递给我,“来,打开看看。”

我疑惑地打开手帕,里面是一支用绢帛编织成兰花的白玉簪子,我抚着兰花,惊喜地问,“这是?”

“上次在宫里见你还簪着我娘送给你的簪花,那花色都暗了,我就跟我娘说,让她再给你做一个。”颜真指着簪花,“我娘说了,只要公主喜欢,她再给公主多做几个。”

我捏着簪花,“你娘,是想巴结我,才替我做的吧?”

颜真双手叉腰,他敲一下我的额头,“穆白,不见几年,不但长了个子,这心思都迂腐了,你这脑袋想什么,我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她会巴结你啊,我娘呢,就是打心底里喜欢你,她说,除了大王,没有人关心你想要什么,只会不停地给你各种各样贵重的东西,一支簪花你都能留着这么多年,一定是个极善良的姑娘。”

我眼眶微微湿灼,背过身没看颜真,已经很久没听过有人叫我穆白了,久到我都忘了,我原名叫穆白,而不是父王最尊贵的敬安公主。

我倒抽着鼻子,“颜真,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颜真从我手上拿过簪花,那么自然地替我插上,“穆白长大咯,我记得,那时候你才到我的肩膀上,现在你依旧到我肩膀上,可都是个大姑娘了。”

“都十年了,我再不长大,就成了小妖精了。”

我们相视而笑,颜真看着我的目光,跟父王很像,那么温软又宠溺,但又不像,他的目光,透着些让人紧张的深邃。

我盯着颜真,故意说,“颜真,别想着对我好,我娘可是人人恨之入骨的妖妃,我是妖妃的女儿,以后,父王百年之后,我是要被北齐子民唾弃的。”

颜真喉结滚动,他摸着我的头,像从前那样,“穆白,别瞎说,我永远是你的颜哥哥,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就不肯。”

我眼底温凉,这样的话,很久以前我也听说过,那夜我跟颜真在颜家祠堂聊了一个晚上,我说,宫里那些公主,王子,都要欺负我,上学堂也都孤立我,我一点也不想回宫。

颜真说,以后,他护着我,谁欺负我,他第一个不会同意的,可是,颜真食言了,在我回宫的第三天,他就出京,拜师学艺去了,这些年,陪在我身边的,是刘环,后来,除了我头上这支簪花,我对颜真,对颜家的印象,慢慢就淡了。

“颜真,做不到的事,就别乱许承诺了。”我扣着手指,冷笑着,“你们颜家心里一定也这么觉得,我娘是妖妃,我是祸害。”

颜真扳着我的肩膀,他真诚地看着我,“穆白,听我说,我听我爹说起过,宜妃刚来北齐和亲时,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原是南诏国尊贵的嫡公主,她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却孤身一人来和亲,一个女子之躯,承天下大任,宜妃是英雄,她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不过是先嫁先王,再嫁给大王,大王掌握朝政,天下昌和,宜妃怎么算,都不是妖妃,她不过是顺从内心,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一点错也没有。”

我愕然,“颜……颜真,你是说,我娘,我娘不是妖妃?”

“当然不是。”颜真点头。

我咧嘴笑着,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我背过身没看颜真,用手背抹着脸,这些年我听尽朝堂前后的闲言碎语,颜真是第一个说,我娘是英雄的人。

我娘原本就是英雄,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孤身出使和亲,连嫁两任大王,她赤手无物,这份勇气,难能可贵,她是英雄,她就是英雄。

颜真递给我一块手帕,“把脸擦一下,别等一会出去了,别人说我欺负你。”

我接过手帕,又笑又哭的,“颜真,你就是欺负我,分明是你把我弄哭的。

“不哭了,你再哭,我就心疼了。”

我愣了愣,看着颜真,没有说话,屋内安静得只听到我们轻微的呼吸声。

颜真忽而说,“穆白,你跟刘环,是怎么回事?”

“啊?”我缓着气息,“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

“你们,”颜真舔舌头,有些许紧张,“你喜欢刘环?”

我轻摇头,“我若是喜欢刘环,早就嫁给他了。”

是的,十五岁那年,我险些嫁给他了,不过,十五岁的中秋宴之后,我就再也不喜欢刘环了。

屋内寂静得让我喘不过气息,我把手帕放在桌子上,“颜真,我先出去了。”

我走了几步,把脚步搁住,回过头来,“颜哥哥,回头劳烦颜夫人替我多编几支簪花,我很喜欢。”

“哎!”颜真许久才挤出这个字,像个愣小子似的。

6.

巧心替我收拾衣裳,“公主,你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若不是大王多次传唤,奴婢看你啊,都舍不得走了,较场有什么好的,风沙又重。”

“姑姑,我觉得,我好像想留在这里,不想回去了。”我手里拿着簪花,嘴角含着笑意。

巧心走过来,往我身边坐下,“公主,奴婢看你,不是想留在这里,你是舍不得送你簪花的人吧,十年前你随大王出趟宫,打那时候起,你簪着这么一支白玉簪花回来,就宝贝得不行了,公主,如果你喜欢颜将军,跟大王说一句,不就得了,天底下的男儿,都随你挑。”

“谁说我喜欢……”我把头伏在案桌上,什么情绪都逃不过巧心的眼里,我轻喃,“姑姑,我不知道颜真喜不喜欢我,我不想,不想让他迫于君命,才跟我在一起,你知道的,我想嫁的人,是像父王爱娘那样,满心满眼的爱意,如是颜真不喜欢我,那我……”

我颓丧地叹气。

巧心摸着我的头,“谁说公主跟宜妃不像的,在感情这事上,公主跟宜妃就一模一样,患得患失,胆怯得很。”

“公主,将军在外面求见。”婢女珠儿走过来。

我整个人高兴地坐起来,巧心都笑我了,“公主喜不喜欢将军,全写在脸上了。”

我娇羞地笑着,“姑姑,我,我用不用画个妆?”

“我的好公主,你什么都没带过来,画什么妆,去吧。”

我深吸口气,挺直身子走出去,“颜真,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公主明天就回去了,我想带公主去个地方。”颜真递给我一块黑布条,“不过,为了给公主一个惊喜,公主先把眼睛蒙上。”

我好奇,也期待,任由颜真把我双目绑上,他牵着我上了马,然后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把我抱下来,解开布条,映入眼帘的是一树的萤火虫,萤火虫绕着树飞着,眼前一亮。

我惊讶地望着颜真,“好漂亮啊,颜真,你是怎么做到的?”

“为了捉这虫子,我可是找了一个部营的士卒帮我,他们笑我为讨公主开心,一点男子魄力都没有了。”

“可这真的是很漂亮,颜真,我很开心,这个送别礼,我收下了。”我看着萤火虫,眉目都是笑意。

颜真忽而握着我的手,他手心微凉,“穆白,这可不是送别礼,我听说,两年前,李侍郎想娶你,你说,谁把天下的星星摘下来,你就嫁给谁,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把天下的星星摘给你了?”

我屏住气息,所以,颜真这是想跟我表明心意了?

见我没有说话,颜真拉过我另一只手,与我面对面看着,“穆白,其实那天在承仁殿,我压根不是跟大王请罪,我是,我是想向大王求娶你的,这些年我出门在外,心里一直有个念想,我想娶你,我想让自己羽翼丰满,再归来娶你,你不知道,那天在较场上,你披发散落,承认你是敬安公主的时候,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我的穆白长大了,能自己保护自己了,我真想上去紧紧地抱着你,但是,我怕吓着你。”

我抿着薄唇,颜真目光灼灼,情深意切,“颜真,你可要想好,我是宜妃的女儿,我是个不光彩的公主,娶了我,往后,你可能要吃大苦头,要栽跟头的。”

颜真摇头,“我要娶的是穆白,不是什么光不光彩的公主,再说了,我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护着你,嫁给我,你从前吃过的苦,往后再也不会吃了,并且,我们的女儿,也不会吃一点点你吃过的苦。”

我娇羞地笑着,“颜真,你可真会想,谁说我生的就一定是女儿,不能是儿子吗,你们颜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不想替颜家开枝散叶?”

颜真盯着我看,“这么说,你同意嫁给我的?”

我咬着薄唇,缓了缓语调,“其实,你怎么会喜欢我,我那么讨人嫌?”

颜真敲下我的额头,“在我心里,你从小就跟别的姑娘不一样,你心思敏感,却知善恶,最重要的是,我的心里,除了你,从来就没装过别人。”

“少贫嘴。”我轻推一下颜真,侧目望着萤火虫。

颜真把我拥入怀里,他的手紧紧的圈着我的腰身,长松口气,“我还以为,得费多少口舌,多少诚意才能说服你嫁给我呢,原来这么轻松。”

我双手环过颜真的腰,“谁让我刚好喜欢你呢。”

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踏实,我恍恍想起,多年前,颜夫人送别我时,她说,“公主,这支簪花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我只给我三个女儿簪过,你若不嫌弃,以后我替公主编几只。”

颜真讨笑地说,“娘,到时候我娶一个媳妇回来,你就可以多编几只了。”

颜夫人笑着瞪一眼颜真,“没大没小,不知羞。”

我挽上颜真的手臂,“就是,不知羞,不如,你娶我做媳妇,这不省了夫人要多编几支簪花了吗?”

一屋子的人,笑得很欢快。

7.

父王给我下旨赐婚时,刘环找了我,刘环红着眼睛,他咄咄逼人地问我,“公主,我以为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也一直以为,你对我有情的。”

“刘环,你我不过是一起玩大的玩伴,我对你,只有兄长之情。”

刘环既然喜欢我,却从不说出口,遮遮掩掩,等着我来捅破这道纸,不仅是懦弱,他更是摇摆不定。

刘环哑着嗓子,“是不是,如果我是嫡出的,我出身好一些,你就会嫁给我了?”

我恍然而笑,“刘环,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就会懂我,我从来就不介意身份的。”

末了,我补充一句,“还有,我母妃,她不是妖妃,她是英雄。”

刘环木然地看着我,嘴皮动了动,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也许,他是喜欢我的,但他更爱他自己,我不怪他,谁不爱自己多一点呢?

父王替我选了长长几页纸的嫁妆,应有尽有,不过,我只选了京郊的三块地,还有一些名面上的东西,那些东西,我用不着,况且,我在颜家过日子,压根就不用担心钱财的事。

父王递给我一块金牌,“白儿,其他东西你可以不用,这块金玉令,你一定要拿着,这块金玉令是父王特意为你做的,父王会颁告天下,你手持这块金玉令,如王亲临,能代表北齐君主做任何决定,就算日后父王不在了,它也能护着你,并且,可以一直传下去,护着你想护着的人。”

我眼眶红灼,“父王,你就不怕,我居心不良,对北齐的江山别有用心吗?”

“父王能把你交给颜真,就是相信颜真的人品的。”父王凝了凝语,他看着我,目光赤红,“退一步来说,就算真到了那一天,不管如何,父王唯一的心愿,是你活着,你喜欢的人活着。”

我鼻子酸楚,扑入父王的怀里,“父王,我不嫁了,我要陪着你一辈子。”

父王摸着我的头,“傻孩子,父王老了,陪不了你一辈子,再过两年,等恒儿长大了,父王再立他为太子,你这后半辈子,就让颜真替父王守着你了。”

我在父王怀里,哭得稀里吧啦的,父王儿子不多,只有五位儿子,穆恒是颜贵妃的儿子,父王一直有意栽培他为太子。

8.

我出嫁那天,与父王在城楼站了许久,父王说过,这里有娘的气息,当年,娘就是烧成一撮灰,从这里撒下去的。

洞房花烛夜,颜真替我摘下笨重的凤冠,他盯着我看,目光温软又柔和,像要把我揉入他的心那般。

“穆白,我终于娶了你,以后,就让我替父王护你周全了。”

“颜真,你可不许负我。”我娇嗔着说。

“宁负天下不负卿。”颜真吻一下我的额头,从怀里取出一个玉佩,玉佩下面用黑色丝线打成同心结,“穆白,这个玉佩下面的丝线,可是你我的头发,结发同心,再也不离。”

“啊,这个是,我们的头发?”我惊讶不已。

颜真点头,“那日在擂台上,我割了你的一撮发,你也捎了我一撮发,我就想着,就算你喜欢刘环,那我把这秀发捡回去,结发同心,算不算,我们也是同心同德了。”

我眼眶温湿,轻捶一下颜真的胸膛,“原来,你打一开始就打我的主意了,如果我真嫁给刘环,看你怎么办。”

“那我就,把你抢过来,抢不过来,我就终身不娶了。”

我满心的感动,偏侧过脸,“颜真,你真坏,又把我弄哭了,妆都哭花了,丑死了。”

“哪里丑了,让我看看。”颜真捧着我的脸看,他目光慢慢变得温热,先是吻住我的泪痕,再吻住我的唇,先是轻浅,缓缓深入。

颜真的手探入我的衣襟处,冰凉的触感,骤然发热,我喘着气息,迷离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颜真附在我耳边,“穆白,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等这一天,感觉等一辈子那么长了。”

颜真说罢,抱我上榻,衣衫散落,喜鸾暖帐,翻云覆雨,我几度要喘不上气息,似乎要晕厥过去,又被颜真游走的手掌带醒。

尾声:

后来我总想起,那一夜,我小小的身躯,到底是怎么承受了颜真一次又一次的折腾,每每看到身边的女儿时,那羞怯的感觉,越渐浓厚,羞意染上两腮。

而这羞意被颜真逮住时,总免不了嘴皮的折腾,颜真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穆白,你说过要替颜家开枝散叶的,女儿都三个月了,你不能总陪着她睡,冷落我的。”

“你起开,跟自己的女儿吃醋,有你这样的父亲吗?”我推开颜真,从他腋下逃跑。

颜真把我抵在门上,“不如,就在这里吧,我都三天没碰过你了。”

“别闹了,等会有人来看……”

我话还没说完,颜真横上门栓,灼热的吻,严严实实堵住我的话,我口里说着不要,身体却极其配合,十指紧扣,贪恋着颜真身体的温热,还有他指尖的触感。

完了,我这辈子真的栽在颜真的手里了,说好的要嫁一个像父王爱娘那般,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男儿,我怎么满心满眼都是颜真?

完了,我真的完了……

(完)

宜妃大王篇:

我做太妃那年,才十七岁(完)

长篇小说(番茄小说):重生医妃:王爷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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