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苏家为奴不为妾完结篇「我入苏家为奴不为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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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说,他在江南云阳城把我捡回去的,如果有一天,我想寻根,就去江南。
后来,我在江南云阳城,落叶归根了。
1.
在第三次替苏小姐打了登徒浪子,苏小姐终于把我收了。
苏小姐有个极温柔的名字,苏拂云,苏小姐在云阳城是出了名的美得不可方物,每次出门,她虽不张扬,可总有些不识抬举的臭浪子,都喜欢往苏小姐身上占便宜。
云阳城的姑娘都说,苏小姐是祸水,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水性杨花,不适居于室。
可我瞧着苏小姐,就极好的,像极了师父说的,水出芙蓉,淡素而溢香。
这日苏小姐刚从庙里求福出来,就被一个男子挡在跟前,他先是言语调戏,后来把手搭在苏小姐的肩上,我顺起小石子,砸了男子的手背,接着,是他的膝盖,男子直愣愣地跪在苏小姐脚下,脸色难看,却又瞧不出什么端倪,只好落荒而逃。
苏小姐走到我跟前,掩嘴轻笑,“姑娘,又是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初云。”我站起身,对着苏小姐咧嘴而笑。
在这之前,我有过两次救苏小姐的经验,大体情况跟刚才的都差不多。
“初云。”苏小姐温婉地唤着我的名字,“你愿不愿意跟我回苏家,作我的婢女,不,做我的保镖。”
苏小姐眼底清明,一点儿也不嫌弃我,我一个劲地点头。
苏府上至主,下到仆,每个人都是极其心善的人,比如,他们明知道我紧随小姐多日,只是谗嘴,小姐去庙里求福时用的那种带着雪花的糕点,入口即融,口齿留香,那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小姐说那是她们苏家酒楼做的雪花酥,以后我想吃,一天吃足三顿都可以。
我如此贪吃,她们却笑话我可爱。
比如,我叫初云,跟小姐撞了名,夫人却说,我与小姐有缘。
小姐让人把她房间紧挨着的那间厢房收拾给我住下,我把自己搓洗干净,换了小姐备好的水蓝长裙,诺诺地走到小姐跟前,小姐脸上笑成花朵般,“果然打扮一下,就是个美人儿,初云,以后你就安心跟着我,别说雪花酥,就是雪花酿,我也给你喝。”
我咽下口水,“小姐,雪花酿是什么,是不是比雪花酥还好吃?”
满屋的丫婢笑得极其怪异,小姐拉着我的手,呵笑着说,“傻初云,你怎么听到吃的就想入肚了,这雪花酿可是成亲的时候喝的酒。”
我脸上燥红,嘟囔着,岔开话题,“小姐,我这身裙装不合适,哪有人穿着这么漂亮的裙子去打流氓的。”
“这才叫出其不意。”小姐得意地说,“我不管,你想吃好吃的,就得穿裙装。”
“那好吧。”我苦拉着脸,瞅见丁香姐姐端了满满一盆雪花酥进来,我便冲着小姐谗笑了。
后来我才从府里的老人口里听说,雪花酿还有一个暗名,暖情酒,是苏家的招牌酒,用红枣,桂圆,花生作料,融入雪花水,再酿成酒。
在云阳城,每对新婚夫妇的合卺酒,都是用雪花酿,其义在早生贵子,并有暖情的作用。
2.
如果非得说苏家有个不好的,那便是苏二公子苏晏。
打我入了苏府,以小姐保镖的名义伴在小姐身边,二公子就没少挑我毛病的,我想,是二公子打不过我,心里有怨气吧。
听闻,二公子长年在外游学,自诩武艺非凡,那日在市集上,他从后面偷袭抱了小姐,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打他打得脸青鼻肿,最后,小姐才捂着肚子,笑得前倾后仰地指着二公子说,“二哥,你不是说你最能打的吗,一个黄毛丫头就把你打成这样,你这些年在外游学都学废了。”
彼时,我还揪着二公子的衣领,对着他扬着拳头,听到小姐这声二哥,我紧握的拳头缓缓松手,放开二公子,并替他顺了顺给我扯得零乱的衣裳,尴尬地唤了句,“二公子!”
小姐知道,我向来打人打脸,不会中了要害,估摸是二公子平日里太过嚣张,小姐才借我的手,教训二公子的。
二公子捋着衣裳,捂着受伤的脸,冷瞪我一眼,“我是好男不跟女斗,我若动起真格,这丫头还不得给我打得满地找牙?”
我低喃着,“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就差没拔刀了,还没动真格!”
二公子喝住我,“谁让你这么放肆的,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小姐护犊子般把我拉至身后,“初云一点也不放肆,二哥,这次回来,还走吗?”
二公子敛了眉目,吃痛地呻吟下,“不是说你三个月后要成亲吗,二哥怎么着也得给你撑场子。”
小姐挽上二公子的走,笑意轻盈,“我就知道二哥最疼我了。”
“在苏家,谁不疼你。”
“是,谁都疼我,就二哥最最疼我。”他们两兄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嗑着,往苏家回去。
二公子还不忘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寻思着,我把二公子打成这般模样,老爷夫人会不会把我赶出苏家的,那可不行,我再也见不到小姐,吃不到雪花酥了,还有那雪花酿。
想到雪花酿,我心里噔了一下,疾步追着小姐上去。
兴许是二公子在外面玩野了,老爷夫人只是听小姐大概说了一下,二公子怎么挂的彩,这事就过了。
夫人还担心我心里有介蒂,反过来安慰我,“初云,阿晏自小摔大的,皮厚着,你不用替他担心的。”
夫人说罢,还顺起一盒雪花酥给我,“来,这个刚从苏来客栈打包回来的,还热乎着呢。”
苏来客栈是云阳城最大的客栈,也是苏家的脸面。
二公子不屑地瞅我一眼,“娘,你们就纵得这丫头无法无天了,连我都敢打!”
3.
入夜,我睡意模糊的时候,听到屋顶有声响,我倏地坐起来,竖起耳朵听,那声音的确是顺着我的房顶,往小姐的房顶那边去的。
我一边穿衣裳,顺起鞭子就拉开门出去,果不其然,屋顶上有一个黑衣人。
我用轻功上去,跟黑衣人打了几个回合,从屋顶打到地上,黑衣人主守,并没还手,我打得急,他拽着我的长鞭,用力一拉,把我拉入他怀里,顺利夺走我的鞭。
我从腰间拔了长剑,划破黑衣人的手臂,剑抵在黑衣人的脖子处,快且准。
黑衣人捏着我的剑,扯下面纱,“臭丫头,你要谋杀亲主啊?”
“二公子,有你这么玩的吗?”我恼怒地瞪一眼二公子,把剑收回腰间。
二公子瞅着我有腰,不,他是瞅着我的剑,这剑是师父留给我的,师父说,剑不离身,这剑薄薄的一片,却削铁如泥,最重要的是,此剑可弯藏腰间,攻人不备,出其不意。
小姐打开房门,打着呵欠说,“二哥,你这是拿自己的命闹着玩,初云如果没留意,一剑刺破你的咽喉,我看你后悔不。”
“谁知道她还能藏了剑在身。”二公子不服气地说着,他作势往我腰间摸过去,喃喃道,“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把剑藏在腰间的,有意思。”
小姐推开二公子,“二哥,初云是个姑娘家,有你这么放肆的吗?”
二公子瞪着我,玩味地笑着,“我看除了这身裙装,她没哪点像个姑娘家的,像营养不良,瘦巴巴的。”
我回瞪一眼二公子,挺了挺腰身,我哪里不像姑娘了?
二公子目光躲闪一下,望着刚才被我划破口子的肩膀,指着我说,“你,跟我过来,帮我把伤口处理好。”
小姐拉住我的手,“二哥,你屋里不是有丫环吗,为什么要用我的人。”
“她把我弄伤的,当然是她给我处理。”二公子语调软了一些,“我屋里那两个,手脚粗笨,会弄痛我的。”
我扑哧而笑,在二公子的目光下,又把笑意忍住了。
4.
我一进二公子的房,就露了本性,目光瞟着桌面上那盆雪花酥,咽了口口水,才接下二公子递过来的药,替他处理伤口。
二公子侧着目盯着我看,“臭丫头,你是跟谁学的这身本领,我怎么就打不过你?”
我得意地笑着,“二公子,你下次想打赢我,就事先跟我说,我让着你,做做样子让你赢了我,若不然,你是打不赢我的。”
“怎么可能,我求师多年,还打不过你一个小姑娘。”
“哎,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学的。”
我往桌子旁边坐下,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雪花酥上,二公子不屑地把雪花酥推给我,“改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别整天只知道雪花酥。”
我咧嘴笑了,吃了两个雪花酥,才记起要回答二公子的话,“我师父说,我身子娇小,天赋异禀,是学武的苗子,我三岁就开始学武了,特擅轻功。”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我凝思了下,其实我读书不多,我所有的见识,都是从师父口中听到的,我要组积下语言,才能把二公子想知道的,说得简单一些。
“我师父是一个江湖游医,听师父说,十六年前,他到江南云阳城,在江边发现的我,他于心不忍,就把我带在身边了,一个大男子,又做爹又做娘的把我养大,师父虽从医,却是个武痴,所以,就把我当成他学武毕生所望了。”
二公子拿起一块雪花酥,被我抢夺过去,他嘴皮子挪了下,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换了别的话,“这么说,你是孤儿了?”
“不,我不是孤儿,我有家人,师父说,我的根在云阳城,所以,我回来来寻根了。”
“要不要我帮忙?”二公子少有的认真,“苏家在云阳城, 可是有头有脸的人,想寻个人,还是能寻得着的。”
我起身,摇摇头,“二公子,这话如果是小姐或者大公子说的,我还信,至于你,长年不在家,我不信。”
“不是,我怎么就跟我哥比不了了。”
我沉思一下,“大公子温文大方,二公子你,怎么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打不过我还逞强,这跟三岁孩子玩过家家有什么不同。”
二公子冷瞟着我看,“苏府的丫环,哪个不是温和持礼的,就你这样,带出去还丢苏家的脸。”
我克制住自己气恼,他好歹是个主子,“二公子,奴婢就不打扰你休息,先出去了。”
5.
我在心里做了个决心,绝不与二公子私下有往来,惹不起,我还躲得起。
二公子三天两头给小姐捎来好吃的,小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把这些东西如数塞到我嘴里了。
是的,是塞进我嘴里,是我用自己这双手塞的,我想,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一定是小姐瞧都不瞧一眼的那些东西。
塞满肚子,我突然就想尝尝雪花酿了。
二公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笑得贼贼的,“好吃吗?”
“当然好……吃。”我坐正身子,起身,刚想走,“二公子,我先回去了。”
“你急什么,就不想吃些更好吃的东西了?”
“什么?”我想,我眼底是有光的了,二公子此话,一定不假,就凭着他每日给小姐送来的那些好吃的东西,他手里这个,一定更好吃。
二公子递给了一瓶雪白的陶瓷瓶子,“来,尝一下。”
我接过瓶子,没细想,就喝了起来,甘甜,一口下去,先是嘴唇留着丝甜,后来,咽喉温热,身子暖暖的,我嘴谗地又喝了一口,讨好地说,“二公子,这是什么,真的好好喝,就是少了点,就这么一小瓶,两口就完了。”
二公子盘脚坐下,盯着我发笑,“听她们说,你想尝一下雪花酿,这不是给你尝一下了,这虽是好东西,可不好喝多,喝多了,你把我吃掉怎么办?”
我脸上一燥热,原来这就是雪花酿,这是真的好喝,比起师父那两文钱的浊酒,好喝多了,不,这怎能一概而论,这雪花酿,真的是好东西。
我身体有些微热,二公子拉着我坐在他旁边,“你就好好坐在这里,吹吹风,等会酒气过了,就好。”
我望着二公子,撇了撇嘴,“二公子,这些天,你给小姐送的这些吃的,小姐都瞧不上眼。”
“那当然,阿云又不是猪,看到什么都想吃。”
“你说谁像猪?”
“谁吃的,谁就是猪!”
“苏晏,你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扬起手就往二公子身上打,也许是平日里打得习惯了,我手底下一点也不收力。
二公子并不还手,只是让我追着打,我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扑在二公子的怀里,二公子抱着我,从草丛堆滚下去。
清风拂脸,二公子身上有股淡淡的清幽气息,我身子却有些燥热。
末了,二公子欺压在我身上,他的手环在我的腰间,我的手圈着他的脖子。
我见过李公子送小姐回来,临别时,小姐圈着李公子有脖子,李公子环着小姐的腰身,他们深深地拥吻在一起,那晚,小姐一个晚上也没睡,她还挤在我的床上,要与我同榻而眠。
我记得,小姐那天晚上,她的身子是热的,全身上下,都微微发热。
二公子并没有放开我,只是柔和地问我,“丫头,小姐就要嫁进李家了,你怎么办?”
“我,我当然得随小姐去李家,我是小姐的保镖,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那你今天又不跟在小姐身后。”
“小姐这不是有李公子做保镖吗?”其实是我不想跟着小姐的,小姐跟李公子泛舟,情到之处,便会相拥,我这么大一双眼睛盯着,只能往嘴里面塞东西,在那情况上,吃什么都不知其味,这不是浪费食物吗?
二公子伸手抚着我的额发,“那小姐以后也有李公子做保镖了,若不然,我给你做保镖。”
“二公子连我都打不赢,怎么做我保镖,再说了,我能打,用不着保镖。”
二公子把我双手压在头顶上,在他眼里,我看到和平日时不一样的眼光,就像一团火在眼里烧着,李公子每次看小姐,就是这般眼神。
不行,我脸上热得难受,我一把推开二公子,落荒逃跑。
我在冷水里泡了一个时辰,海脑子都是刚才二公子的模样,他不嬉笑的时候,比大公子更能温暖人,大公子就好比天上的太阳,对谁都好,可二公子那股子劲,只瞅着我。
我身子越发的滚热,与小姐那晚的情形一般,我暗骂几句,“苏晏,你给多少姑娘喝过雪花酿了,还好我沉得住气。”
“苏晏,你就是一个坏人,雪花酿那东西,能随便喝的吗?”
我吞咽下口水,一点骨气都没了,“可那真是好东西,好喝,真的好喝!”
6.
小姐大婚前一个月,应了表公子之约,去如意坊挑凤钗。
表公子是夫人远房表妹的儿子,这儿子虽是庶出,却很出色,一路把生意做到云阳城来,用老爷的话是,表公子在全国各地虽经营着饰品,不过是朝中有人,生意门路其实不清。
表公子的姑父在京中,好像是个高官吧!
表公子把我们带到里屋,从里面取出三件凤钗,金碧辉煌,着实昂贵。
可我对这些没有兴趣,依稀闻着一股淡薄的酒香,有些熟悉。
表公子说,“表妹,我可是看着是你,才把店里的镇店之宝拿出来,表妹成亲,那可是头等大事。”
小姐爱不释手地抚着那凤钗,脸上洋溢着笑意,就跟我瞧见好吃的一般,挪不开眼。
表公子突然失落地说,“表妹,你也是的,表哥替你把婚姻大事都操心了,你也不知道回报我。”
“啊,表哥这是?”小姐一脸的懵傻。
表公子笑了,“瞧表妹吓得花容失色的,我能把你吃了吗,我们自小相识,看着你嫁得如意郎君,我这是欢喜,只是,好久没吃过苏来客栈的雪花酥了,如果现在能吃上一口,那便是人生美事了。”
“这有什么。”小姐温婉地笑着,“初云,去苏来客栈带些好吃的过来,别忘了雪花酥。”
“小姐,这一来一回的,也得半个时辰了。”我想偷懒,能用轻功的,我一般不喜走路,可青天白日,穿街过市,我如果用轻功,会吓着那些百姓的。
小姐嘟着小嘴,“快去,回头我赏你两盒雪花酥。”
小姐真知我心,我乐颠乐颠地跑出去。
我想,我贪吃的样子,在苏家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也不知为何,苏家上下就宠着我。
苏来客栈的小二闲时,还调侃我,“初云姑娘,我们苏来客栈,好吃的东西,多得是,下次让小姐给你些别的吃,比如,寒食鸡,那可是冒着热气,入口却冰的感觉,别像没见过好吃的似的。”
我咽了下口水,我是想吃,可总不能让别人瞧着我,除了嘴谗,就什么都不会了,我故意叫嚣着,“别胡说,这雪花酥可是表公子让我带去的,又不是我要吃。”
小二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是如意坊的表公子吧,初云姑娘,你别张口就来,如意坊的表公子可不喜雪花酥,我记得有一次,他还当着老爷的面,说雪花酥甜得发酸,也就姑娘家喜欢这玩意了。”
“怎么可能,我分明……”
我依稀想起二公子取笑我时,老喜欢敲着我的头说,我这脑袋太笨了,要敲醒,也就小姐稀罕我,像我这么笨的人,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迟早把自己栽进去的。
我还记得,表公子那里那股清幽的酒气,是雪花酿,是的,是我只尝过一次的雪花酿。
糟了,怕不是,表公子故意支开我的,怪不得刚才从那里出来,诺大的如意坊,一个人也没有。
我跑出去,顾不上小二叫我,用了轻功,飞去如意坊,我心里惧怕得很,小姐莫要出事,小姐如果出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我回到如意坊,隔着门逢,闻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赶忙推开门。
只见小姐双手紧握着匕首,蜷缩在那里,衣衫不整,表公子倒在血泊里。
小姐看到我,手上的匕首才没力气,滑落在地,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初云,我杀人了,我,我杀人了……”
我沉思半会,赶紧把房门关紧,把小姐的衣裳穿好,帮小姐把血迹清洗干净,扳着小姐的肩膀,“小姐,你看着我,听我说,你刚才来如意坊,临时有事,又回去了,是我替你挑的凤钗,你没进来这里。”
小姐惶惑地望着我,“初……云,你想做什么?”
“没事的,这种事情,我行走江湖,见多了,小姐只要闭口不谈,我们都会没事的。”
我把小姐送出去,直到在窗口,看到小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我长松口气,抹了血迹在手,扯开衣襟,弄乱了头发,拿着匕首尖叫着跑出去。
显然,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衣衫不齐地被衙役架着去了衙门。
二公子常说我笨,我觉得,我一点也不笨,至少在救小姐这件事上,我做得一丝不苟。
7.
进衙门之前,老爷夫人,还有二公子,他们都赶了过来,二公子脱下长衫替披上,“丫头,让你受惊了。”
我轻笑着摇头,我头一次见到二公子的眼底,暴了青筋,他红着双目看着我。
与此同时,表公子的父母刘老爷夫妇也赶了过来。
他们一口咬定,是我杀了表公子,要我填命。
而我也一口咬定,表公子对我图谋不诡,我杀他,完全出于自卫,表公子死无对证,刘夫人气得在公堂上撒泼打滚,“你这个死丫头,我刘家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我儿子用得着去图你那点美色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样,送到我儿子床上,他都嫌脏,我儿子就算想图,也是苏拂云那样的美色,”
“表公子就是喝了暖情酒,把我错认成小姐的。”
衙役把从如意坊带过来的暖情酒交上去,“大人,此酒的确是雪花酿,又名暖情酒,只是,这酒事先让刘公子换了瓶子装着,大概是有意而为之。”
堂下的百姓纷纷替我叫屈。
“苏小姐这丫环,不是能打能扛吗,怎么还遇到这样的事?”
“就是,这么有能耐的一个姑娘,打人打一顿就好,着实没必要杀人,把自己也搭进去。”
“人家还是小姑娘,这种事,毕竟是第一次,哪有不慌的啊。”
“就是,就应该判她无罪,别助长了那些歹人的气焰。”
刘老爷冷瞪着脸,“我说,胡大人,如果你不会判此案,那我只好上京告状去了,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妹夫可是太师身边的红人。”
胡大人听罢,有些怯场,该用刑的也用了,该打也打了,我十指夹得血肉模糊,身上挨的板子也不少,我趴在地上,有些泛力了。
可我就是不改口,刘夫人还想让我把脏水泼到小姐身上,小姐那么干净的一个姑娘,怎能让这污秽的东西污了。
在我喘着微弱气息时,二公子站了出来,“胡大人,你这屈打成招,这么多双眼看着,你就不怕有谁一不小心,说到皇上那里去了吗,大人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胡大人憋屈着,只好先把我收监了。
我才进了牢里,二公子就赶了过来,他往衙役那里塞了一锭重重的银子,衙役堆着笑脸,“苏二公子,你慢慢劝劝她。”
我吃力地坐在枯草上,屁股上有痛感,让我不敢动弹,我扯了笑意,“二公子,现在你一定能打赢我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二公子红着眼眶,把我拥入怀里,他的怀抱很厚实,我的泪水染着他的衣襟,沾湿了他的衣裳。
其实我极其怕痛,我也怕死,师父说,像他这般,无根无依的人,死了也只是人间的一抹游魂,他希望我回云阳城寻亲,他希望我有根。
如果我死了,师父就真的成了孤魂饿鬼,再也没人去给他烧纸钱了。
二公子扶着我的肩膀,用手背替我抹泪水,“怎么了,很痛吗?”
我摇头,没心没肺地笑着,“二公子,我怕我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了,我还想再尝尝雪花酿。”
二公子举起手想敲一下我的额着,却临时收了力,只是轻轻抚下我的额头,埋怨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轻功了得吗,你跑啊,你留在那里做什么。”
“我才不跑,那么多人看着小姐进去的,如果我跑了,他们一定会咬着小姐不放的,二公子,你告诉小姐,我不怕的,我原就是无根的人,大不了,头一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二公子坐在我旁边沉默不语,半晌,他才悠悠地说,“丫头,你现在最多也只是一个谗汉,想做个好汉,就给我好好地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我告诉你,你别想着这么死了,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还有,小姐还等着你呢。”
末了,二公子目光锁在我身上,嘴皮轻启,“谁说你无根,苏家就是你的根,我苏晏就是你的家。”
我鼻子泛酸,这酸意一直延上眼底。
刘夫妇就想我认罪,对表公子图财害命,如果是自卫过错杀人,我罪不至死,刘家好歹死了一条人命,怎么也得拉个人赔葬的,我寻思着,我这次是活不成的了。
“二公子,你一定要让小姐放宽心,我不怕死的。”
“我怕!”二公子盯着我看,眼角湿润,他这么一红了眼,连我自己也压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慌。
二公子起身,“听阿云说,那把匕首是你给她的?”
我点头,的确,师父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打我入了苏府,就给小姐备了把匕首随身带着,就因为这把匕首是我们带进去的,刘夫妇一口咬定,我是图财而为的。
二公子躬身抱了我一下,“丫头,你给我听着,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隔着铁牢,我叫着二公子,“二公子,从前伤了你,着实对不起,我指的是,从前!”
二公子喉咙滚动一下,“你不用对不起,我还会打回去的。”
8.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二公子,三天两审,不知为何,胡大人再也没敢对我用刑了,小姐是每日都来探望我,她每次来,都带了很多好吃的,生怕我在这里吃不好,睡不着。
连带着牢卒也能吃好喝好。
那些牢卒倒很乐意小姐来的,小姐每次来,都是好吃好喝,连同银子往他们手里面塞。
我大概也从牢卒的口里听说了一些,苏家为人心善,云阳城的百姓都替我喊冤,胡大人不敢太过胡来。
二公子那次见了我,连夜上了京城,胡大人大概是觉得,就这么拖着我,到底是二公子替我作主,还是刘家妹夫传达意思,这事他干脆就就手旁观了。
依胡大人意思,我也是自卫无罪,如果刘家撤了状告便好。
夫人甚至为了我,不惜放下脸面,去跪求刘家原谅我,老爷更是放话,只要刘家愿意放了我,他愿意拿苏来客栈换我。
甚至小姐未嫁过去的夫家,也愿以两间铺面,换我无罪。
我想,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就是替小姐挡了这一劫,苏家那么善良的一家子,不应任人欺凌。
刘家大概是急红了眼,咬定要治我死罪,他们也没想到,到头来,自家妹夫传了话过来,让他们撤了状告,家丑不该外扬,自己管不好儿子,就再生一个,好好管教。
人财两不得。
9.
我从牢里出来时,是二公子来接的我,二公子站在夕阳下,少了些稚气,他瘦了一圈,肉眼可见,倒是我,光吃不动,长肥了一大圈。
“二公子!”
“回家就好!”
二公子替我掀了车帘,一路回苏家,我们谁也没说话,我分明有很多话想跟二公子说的,也想扑进他厚实的怀里。
不知为何,见到他,就好像,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就想静静地看着他。
后来,我是在丁香姐那里听了一些,二公子为了把我救出来,他夜闯太师府,把太师结党营私的罪行搜得仔仔细细的。
二公子威胁太师,险些在京城,不能活着走回来了。
听着这些,我心里全是二公子的模样,那日他欺压在我身上,他身上那股清幽的气息,依旧清晰。
再后来,小姐成亲了,依老爷夫人的意思,只要人团圆就好,其他都是小事。
小姐的亲事办得并不张扬,花轿临门那日,夫人差人送来一套水绸锦裙,这水绸缎子极其奢华,小姐的嫁衣也是用这缎子做的,我以为夫人想让我穿着好看一些去李家,给小姐撑面子的。
可在苏家遇难,愿倾囊相助的李家,怎么用得着我去撑那些虚的场面呢?
我穿着新裙子出来,二公子眼里尽是掩不住的惊喜,小姐上了花轿,我刚想随她去,二公子拉住我的手腕,“你去哪里?”
“陪小姐去李家啊。”
二公子笑得嗔怪,“你是苏家人,怎么去李家。”
“我是小姐的人,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二公子欺身靠近我,“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阿云的人了,你是我苏晏的人。”
我脸煞时羞红,老爷瞪一眼二公子,“都要成家的人了,没腥没臊的,别吓着初云了。”
我推开二公子,羞怯地跑回去,不对,我不是应该随小姐去的吗?
我止住脚步,二公子撞了上来,他往我身上打量一番,“丫头,跑什么跑,你不是想喝雪花酿吗,我给你备了好些,要不要喝?”
我……
我极没有志气地跟二公去了他房里,他果然没骗我,桌子上摆了好几壶雪花酿,我高兴地开了一壶,还没放到嘴边,就给二公子拦了下来。
“雪花酿不是这样喝的。”二公子倒了两杯雪花酿在小杯里,递一杯给我,与我环过手臂,示意我喝下去。
我盯着二公子的双目,糊里糊涂地与他喝了交杯酒,那酒轻啖,不知其味。
二公子目光迷离,吻了我,带着酒香的吻,甜甜的。
良久,二公子才放开我,脸上挂着暧昧的笑意,“怎么样,甜吧?”
“嗯,甜甜的。”我点头,撞着二公子灼热的目光,恍惚回过神事,“二公子,你占我便宜!”
“你这不是乐意得很吗?”二公子双手环过我腰身,还想占我便宜。
可惜,二公子武功还是略差一点,没能在我手底上讨些便宜。
二公子捂着胸口喊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太师府那落了伤,这胸口最近老是痛得难受,都喘不上气息了。”
我着急地扒着二公子的衣裳,“二公子,你别吓我,来,我给你看看。”
二公子一把握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抱着我的腰身,“这么猴急做什么,宽衣解带这种事,应该让男子来做。”
我的手顿时搁住,又羞又窘,二公子敛了笑意,“初云,嫁给我好不好,我们成亲,越快越好,我恨不得明日就与你成亲。”
我紧垂着眼眸,苏家富商世家,在云阳城是有名的豪绅,大公子娶的是云阳城书香世家的姑娘,小姐嫁的是云阳城声望最高的大户人家,我一个孤儿,无根无底,我哪里配得上二公子。
我摇头,“二公子,我入苏家,只为奴,不作妾。”
二公子附在我耳边,酥软的语气吹在我耳垂,“我苏晏此生,只娶一妻,除了初云,别无旁妾。”
我惶惑地望着二公子,二公子缓缓闭上双目,温灼的吻落下,缠绵,狂热。
很久后,想起这一幕,我还觉得,一定是酒精作祟的,若不然,二公子那双通红的目光,分明是想把我吃了,可他却只是紧紧地把我抱着,他粗喘着气息,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初云,初云,初云……”
番外•苏晏
1.
我八岁随师在外,学武多年,自认也算武功了得,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打得过我的。
这脸打得着实快。
那晚安阳县的恶霸纳妾,我寻思着那屋里,铁定是富丽堂皇的,这不正合我心意,来个劫富济贫吗?
当我顺了一衣兜的金饰出来,撞到一个小丫头怀里,满金散落,那丫头指着我尖叫,“有贼!”
我捂着丫头的嘴,没想到这丫头还来劲了,拔了头钗,就往我脸上划了过来,快准狠,我脸上马上渗了血。
“丫头,下手这么狠。”
“谁让你来偷东西。”
“谁偷东西,我这是劫富济贫,劫贫济贫,懂不懂。”
丫头愣了半会,我们便被举着刀的家丁围得严严实实的。
丫头得意地望着我,“怎么出去?”
“当然是打出去,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我昂着头,有些瞧不起丫头,并且瞧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鸡腿,“你求我,我顺带你出去。”
丫头不屑地扬嘴轻笑,“抱着我。”
“啊?”
“抱紧我!”丫头说罢,拿着我的手环过她的腰身,她踩着脚尖,竟飞出去了,是的,她抱着我从人群中飞出去了,我被美人救英雄了。
丫头把我放在屋檐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话毕,丫头已经飞身回去,她再回来时,怀里顺了一壶酒,她笑意轻盈,“我吃饱喝足了,总得给师父捎上一壶好酒。”
我不可置信,这丫头没疯吧,“敢情,你来这里,是偷吃的?”
“当然,我没你那么俗气,一心盯着银子。”丫头揽着我,飞了下去,脚跟着地,丫头又飞走了,只留给我一句话,“先把武功练好了,再想劫富济贫的事吧!”
活了二十年,我竟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取笑了,这极大伤了我的自尊。
我发誓,我一定要把这丫头寻出来,我要跟她较个高低。
2.
后来,我在安阳县逗留了一年多,再也没寻着那个丫头,家里来了信,妹妹要成亲了。
云儿成亲,是大喜,我得赶回去。
那日刚回到云阳城,碰巧在市集上见到阿云,我就从后面抱着她,我做梦也没想到,阿云身边有了一个保镖,我更想不到,我寻了一年多的丫头,竟在我妹妹身边做保镖了。
显然,丫头已经想不起我了,她把我当好色的狂徒,打得鼻青脸肿的,我又一次裁在这丫头的手里。
最后,看着她那委屈,又窘的表情,唤我一声,“二公子。”
我觉得,所有的怨气都没了。
可我着实不甘心,就想跟她较劲一翻,便穿了夜行衣,潜在丫头的房顶。
我原本占着上风的,这丫头太让人意外了,怀里藏刀,果然惹不得。
2.
后来听府里的人说,初云这丫头是个十足的谗猫,我想着法子给她弄好吃的。
初云问我,“二公子,你为什么给我那么多好吃的,你该不会对我有别的想法吧?”
“瞎说,我这是要把你养胖了,我看你还怎么身子娇小,尤擅轻功。
初云丫头咧嘴笑着,“二公子,就是你把我养胖了,你也打不赢我。”
不知从何时起,我觉得初云的笑,刻在我心骨里了,她那轻轻挪嘴,从心底发出的笑意,让我闭上眼睛都想着她。
阿云问我,“二哥,你是不是喜欢初云,我可告诉你,初云是个孤儿,我不许你伤害她。”
“谁说我会伤害她,没准我会护她一辈子。”
“二哥,你承认了,你喜欢初云。”
“我……我二十有一了,大哥像我这个年纪都成亲了,我怎么就不能有喜欢的人了。”
我想,我大概真的喜欢初云了吧。
那日分明是她喝的暖情酒,我抱着她从草坪滚下去,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老快了。
我盯着初云那片薄唇,嘴角挪动,如果不是初云推开我,我想,我大抵是想吻她了,这么好玩的姑娘,我一定要娶到手里,肥水怎能流外人田。
3.
后来,我真的娶了初云,洞房花烛夜那晚,初云早早把屋里的丫环打发出去,自己偷偷喝了雪花酿,我推门进来时,她堆着笑意,娇羞又天真。
“我不是说过了,雪花酿不是你这么喝的。”我从初云手上拿过酒壶,刚想倒下杯子里。
初云挡住我的手,顺起一壶酒,与我环过手,“以壶对饮,才有意思。”
这大抵是我听过,最无礼的合卺酒了,以壶对饮。
初云喝了整一瓶的酒,我只是轻轻沾了酒壶,我已情到深处,何须借酒暖情。
初云两腮酡红,傻笑着看着我,“二公子,你怎么不喝,你不喝给我喝。”
我握着初云双手放至心口,“初云,以后不许再唤我二公子了,你可以叫我阿晏,也可以叫我相公。”
初云愣了愣,垂下眉目,娇羞地唤了句,“阿晏,阿晏,阿晏……”
我激动地抱着初云,严严实实堵住好的气息,一夜缠绵,满屋生香。
一番云雨过后,初云钻在我怀里,借着醉意,说着绵绵的情话。
她说,那次在草丛堆里,她就想吻我的唇了。
她还说,她在第一次就认出我就是那个劫富济贫又被她救下的小偷。
她还说,那次在牢房里,她就铁了心,把喜欢我藏在心底,一辈子,在心里把她嫁给我了。
她还说,我说要娶她为妻时,她整个人就没了主意。
很久以后,说起洞房这晚,初云还是羞得脸都红了,她很久也不敢再碰雪花酿。
4.
后来初云有喜,她分明比阿云晚两个月的身子,肚子却比阿云的肚子还大一些,大夫都说,不能让她再吃了。
初云嘴谗得厉害,就会让我在她面前,吃着她想吃的东西,她还不羞不耻地取笑我,“相公,等你吃胖了,看你怎么打赢我。”
我邪意地盯着初云看,“我打不赢你也没事,总有赢你的时候,比如,在床榻上,你不是很乐意让我欺压吗?”
“苏晏,你无耻!”初云红着脸,还像初经人事般,羞煞的样子。
有时候,初云实在是嘴谗了,她会趁我不备,吻住我的唇,然后舔着舌尖轻笑,“真香。”
我环着初云粗大的腰身,“丫头,你这么撩我,别以为我现在拿不了你怎么办,等孩子生下来,我再好好收拾你。”
初云圈着我的脖子,幸灾乐祸地笑着,“相公,能看不能碰,你也知道难受了吧,这么多好吃的,我天天看着,着实难受。”
“谁说能看不能碰的了。”我吻住初云的唇,轻浅,甜蜜,久久缠绵。
每到这时,初云就先软服下来,她软绵绵的身子埋在我怀里,“相公,我认输了,别挑逗我了。”
我想,我这辈子注定是要栽在这丫头的手里了,谁让我乐意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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