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作者:骨生迷,金玉满堂小说骨生

时间:2023-05-30 14:20:26阅读:2903
第1章  盛夏深夜, 一丝风儿也无。  月至中天,万籁俱寂。空中浓云掩住月色, 只留几颗黯淡的星。夜色深沉似浓稠的墨。  坝头村内的庄户人都早早地歇下了, 寂静的田野间只听得呜咽风声和断断续续的狗吠。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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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盛夏深夜, 一丝风儿也无。

  月至中天,万籁俱寂。空中浓云掩住月色, 只留几颗黯淡的星。夜色深沉似浓稠的墨。

  坝头村内的庄户人都早早地歇下了, 寂静的田野间只听得呜咽风声和断断续续的狗吠。

  轰隆几声闷雷过后,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一个鬼祟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田间。他却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到了村东头  的唯一一家还亮着灯的人家, 蹑手蹑脚地翻过了土墙。

  而此时这户人家里,顾茵卧在炕上, 正定定地望着桌上的一豆灯火出神。

  就在几天前, 她还是生活在现代的一个普通人, 大学毕业后就继承了家里的老字号粥铺。

  粥铺是顾茵爷爷留下的, 照理说这手艺应该先传给儿子儿媳妇。

  但不幸的是, 顾茵父母在她刚上大学那一年车祸去世了。

  为了全养大自己的爷爷一个心愿, 顾茵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大城市的生活,回到了家乡。

  后来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顾  茵孑然一身, 全身心地扑到了粥铺的经营上。

  不过两年, 顾家的老字号粥铺生意越发红火。

  顾茵一口气开了数家分店, 正准备大展宏图之际却在加班的时候晕了过去。

  一片黑暗之后, 再睁眼她就穿到了眼下这个时代, 成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农家小媳妇。

  这边的顾茵比她可惨多了。

  顾家家徒四壁, 亲娘病逝之后, 亲爹续娶了后娘。后娘生了两个儿子后,家里更是穷的叮当响。

  后头她长到快十岁,老家闹了蝗灾, 亲爹带着后娘, 伙同几个儿女  逃难到了这里。

  这里虽然没有灾难,但一家子的银钱都花尽在了逃难途中,吃饭都成了问题。

  后娘本就容不下她,枕头风递了两三回,顾老爹就把那时候还叫顾大丫的闺女拉到路边,插上了草标。

  当天顾大丫就让坝头村的武家买了回来。

  这坝头村武家从祖上到这一代也都是地里刨食儿的庄户人,人丁也单薄,照理说并没有富裕到能买丫头回来伺候的地步。

  但这家大儿子武青意早些年被一个云游术士批了命,说是命硬克妻的孤煞命数。

  村子里信奉这种神神道道的人家不少,加上王氏眼光也高,模样差一些的还入不了她的眼。是以武青意虽然生的人高马壮,容貌俊朗,却一直到十五岁了还没说上亲。

  乡下人都成家早,十四五岁当爹娘那都不是稀罕事。眼瞅着再拖下去儿子就得去和嫁过人的小寡妇相看了,武家当家太太王氏急得嘴边燎起了两个大火泡。

  后头武家夫妇一合计,就准备用所有积蓄去人牙子那里给儿子买个童养媳。

  然后就正好遇到了路边插着草标的顾大丫。

  小丫头那会儿饿得面黄肌瘦,  蓬乱的头发,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衣裤,细瘦伶仃的脖子支着个大大的脑袋,看着也就八九岁大,但就是那般狼狈的形容,都没能盖住她姣好的五官和清亮的眼神。

  顾家老爹也是个会来事儿的,当时看到王氏停下脚步就上前推销,说自家死掉的原配是大户人家当过丫鬟的,样貌在他们乡下是出了名的好,自家丫头被教养得聪明又伶俐,虽说现在饿的样子差了些,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丫头将来的模样肯定是差不了!接着又报了一个十分实惠的价格。

  武家夫妇本是积攒了十两银子准备买个体面丫鬟的,眼前的顾大丫却只要一半价钱,这如何不让人  心动?

  不过王氏在把顾大丫仔细打量之后,还是做出了一副不甚满意的模样,说她看着那么小,自家儿子却是十五了,这得养多少年、填进去多少粮食才能当媳妇儿啊。人牙子那里的丫头虽然贵一些,但不乏年纪大一些,已经长成的,买来可就能成事儿哩!

  因为这,顾爹又降了价,最后以四两银子成交,顾大丫成了武家人,顾爹得了银钱当天就带着老婆儿子离开了这里。

  王氏省了一大笔银钱心情正美,当即带着顾大丫淘换了一身新衣裳,途中遇到了一个给人写文书的穷秀才,还让人给她起了个新名  字,也就是顾茵这个略显文气的名字的由来。

  再后头顾茵就到了武家。

  武青意那时尚且不知道爹娘的打算,冷不丁见家里多了个人才知道眼前这小丫头是自己未来媳妇儿。

  小丫头说是十岁,看着却像和他差着辈儿似的。这他哪里愿意?加上武青意心胸也是豁达,早就想好了自己既克旁人就孤家寡人过一辈子,反正爹娘都年轻,后头总还能给家里添丁,延续香火。

  无奈王氏银钱已经花出去了,自然不肯做赔钱的买卖,只说先把顾茵养在家里,若是大了还不讨他喜欢,就当做干闺女从家里发嫁出  去。

  如是过了三年,顾茵在武家吃得饱穿得暖,终于从贫弱的样子中挣扎了出来,长成了一副清丽秀气的少女模样。

  王氏满心欢喜,只觉得自己那四两银子花得值。就顾茵这美人坯子的长相,不说十里八村,就是县城里都鲜少有比她更好看的。

  也就在这一年,朝廷突然开始强征壮丁入伍攻打叛军,凡事家里没银钱疏通关系的,一个男丁不留,都得上战场拼命去!

  当时怀着身孕的王氏五内如焚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和大儿子被征召。

  临分别前,王氏坚持让武大郎  和顾茵拜了天地。

  武青意也算是克己守礼,入洞房那一夜并未对顾茵做什么,还带着歉疚地同她道:“娘还怀着身子,我和爹又都要走了,我怕她受不住打击,只好应承她。我此去凶多吉少,今遭也只是权宜之计,圆我娘一个心愿罢了。若是我有命回来,我自然待你好一辈子。若是不得回,你过二年便可自行发嫁。我娘嘴凶心软,到时候自然不会为难你。”

  武青意念过几年学堂,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原身顾茵在家中骤然发生变故后更是脑子发懵,根本没懂他这一番话的意思,只把他每句话都记在心里,重重地应了一声。

  半年之后,王氏生下了小儿子,取名为武安。自此三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但到底王氏和顾茵都是能做活的人,也总算是熬过了五年。

  然而没成想,前儿个来了消息,说是朝廷在前线的军队被叛军打的全军覆没。

  那前线可不就是武爹和武青意被征召前去的地方?!

  王氏和顾茵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猛得听闻这消息都惊得晕死过去。

  王氏身子骨好,晕了没多大会儿就自己醒了,可怜顾茵到底年轻经不住事儿,就此病了下去。

  一场高热发起来,现在的顾茵  穿了过来。

  整理好了思绪后,顾茵忍不住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现代人,架空穿越的小说和电视剧没少看。

  但一般穿过去就算不是什么哪家小姐贵女的(那是宫廷侯爵文),也得有个奋发上进一心科考的弟弟/未婚夫(那是科举种田文)。

  好嘛,她穿过来就是个童养媳,兼还是个小寡妇,倒是有个小叔子,但是武安那孩子还未出生家里就遭逢巨变,到现在他五岁了,愣是没读过一天书,到现在还是个文盲。

  怎么想未来的路都艰难得很!

  顾茵忍不住又是一叹。

  正在这时,屋门吱嘎一声开了,进来个荆钗布裙的妇人。

  妇人看着不到四十,面容仍有几分年轻时的风采,却是长眉吊眼,面上还有两道沟壑似的的法令纹,平添了不少年岁不说,还看着十分不好相与。正是原身的养母兼婆母王氏。

  王氏把药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搁,见着她就骂道:“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听你在屋里叹了几十次气,不知道的还当咱家遭了多大的难呢!”

  随即王氏想到自家男人和大儿子该是没了,可不是遭逢大难了?但她这当家的也没做顾茵这做派,心里越发不耐烦,面容又凶狠上了  几分,恶声恶气地拍桌道:“起来吃药,怎么还擎等着我伺候你呐?”

  原来的顾茵很怕王氏。

  虽然王氏待她虽不如亲生子,但总归没有像后娘那样磋磨她,照理说并不该如此。

  可王氏长相凶,嗓门大,嘴皮子也利索,骂起人来能几十句不带重样,还动不动就吓唬原身说要把她卖了换银钱,给武家儿郎做束脩念学堂。

  把胆小的原身唬的一愣一愣的。

  当然其实怕王氏的也不止原身一个,这坝头村几乎就没有骂得过王氏的,不然他们家孤儿寡母的过不了这么些年安生日子。

  顾茵倒不是很怕她,只觉得武家大儿子的话没说错,王氏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不然远的不说,就说自己听闻噩耗后这一病,缠绵病榻月余,寻医问药掏空了武家最后的家底。王氏但凡心狠一点,早该断了药省下银钱,让原身自生自灭,也轮不到她来代替原身活这一遭。

  王氏看她起身动作慢便越发来气,桌子拍的乓乓作响,药碗都跟着跳了两下。

  门上又是吱嘎一声,五岁大的小武安趿拉着鞋进了来,一面揉眼睛一面嘟囔道:“这二半夜的,娘怎么还在嫂嫂屋里大喊大叫?嫂嫂且病着呢。”

  王氏心情差,对着亲儿子也是  一顿无差别的怼,“你也知道二半夜?你娘我在外头干了一天活计,侍弄完田地还要去给别人家洗衣裳,回来还得给你嫂子煎药,可不是就忙活到现在?你也知道你嫂子病的下不来床,就翘着脚在屋里当少爷呢?”

  这话骂的冤枉。

  从前家里的活儿是王氏干的最多,顾茵排第二,年纪小的武安排第三。

  前头顾茵病后,就是王氏揽着外头的活儿,武安料理家事并照顾嫂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是在外头浑玩?也只有小武安自小比旁人懂事,既勤快又能干,说是照顾嫂  嫂就寸步不离地看着,论妥帖细致,一般大人都比不上他。

  煎药这活儿本来也是武安说他来的,但他人小阅历浅,王氏怕他糟蹋了金贵的药材,再三强调要等自己回来煎药。

  不过也知道自家老娘心情差,武安也不争辩,只笑了笑说:“等娘用夕食等困了,回炕上一躺就睡过去了。娘该一回来就喊我的,我这就给娘热夕食去。”

  听他这么一说,王氏的火气也就下去泰半,桌子也不拍了,眼睛也不冒火了,先说自己去热饭,又说让武安给顾茵喂药,再让顾茵别挣扎着下地,别都快好了又着了风寒。

  一通吩咐下来,王氏又行动如风地出了去。

  “娘就是这样,心里还是关心嫂嫂的。”小武安又对顾茵笑了笑,端着药碗坐到抗沿上,“嫂嫂别放在心上,病中不好情绪波动的。”

  这些年武家条件并不很好,武安说是五岁,其实身量单薄,个头也比同龄人矮上不少,看着也就三四岁,站在桌子旁堪堪和桌面齐平。

  眼见他踮起脚尖,小小的双手捧着药碗递到自己面前,黝黑的小脸上满是真切的关心,顾茵心头一软,也跟着笑了笑,先就着他的手两三口灌下了汤药,又道:“我省得的。”

  小武安看着她喝完了药,又拿了帕子给她擦嘴,一通忙完后才又迷瞪着眼睛打呵欠。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贪睡,白日里又是他一直在忙着照顾自己,顾茵看着不落忍就把他拉到炕上,脱下他的小鞋子,让他在自己被窝里睡下。

  小武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道:“娘说我大了,不好像从前一样腻着嫂嫂的。”

  顾茵把薄被给他盖好,一只手在他胸口轻拍,缓声哄道:“就眯一会子,等娘忙完了让她把你抱回屋去。”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静谧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娘怕是又失手打了碗。”武安闭着眼嘟囔了一句,翻个身就打起了小呼噜。

  王氏性子风风火火,做事也有些毛躁,摔坏东西这种事再平常不过。

  顾茵也跟着莞尔。

  但那声脆响之后,外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传来王氏骂骂咧咧的动静,只听得狂风呜咽,如泣如诉,静谧得有些诡异。

  顾茵心头一阵狂跳,隐隐觉得情况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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